這個基因庫也可以理解為“犯罪分子遺傳基因陳列庫”,所有被捕的犯罪分子都會被采集DNA,最初是為了方便警方比對那些再次犯案的犯罪分子,後來随着科技發展,從一組基因裡就可以查出他的父系或母系親戚中是否有人犯過罪,隻要比對成功,順着這條線就能确定犯人的身份信息,這項技術自廣泛運用以來已經屢破奇案,非常好使。
大家聽了都很失望,結合那些參與者的供述,很可能強間者是第一次犯案,這無疑增加了破案的難度,現在隻能期待重傷的楊坤早日醒來,能為他們提供新的線索。
王隊也有些頭疼,馬上年底了,楊坤的家屬一直在醫院和警局蹲點兒,這樣下去元旦誰都别想休息,現在網絡這麼發達,要是他們再發點什麼不良言論就不好辦了。
一名女警又問道:“那門口的監控呢?應該能拍到吧?”
“早查過了。”高個子刑警接口道:“有幾個是從大門口逃出去的,就是被抓的這幾個,其他人都比較聰明,有的混到别的包廂或舞池裡去了,有從廁所窗戶爬出去的,還有從後門跑掉的,但是後門沒有監控。”
他沒說的是,就算後門有監控也沒用,那是一條小巷子,沒有路燈,平時常有些見不得光的人或事,他們對陌生人很警惕,問不出什麼的。
“麗都”本身就是個半黑産業,自開業起出過不少的事兒,老闆後台硬,早就打通了關系,小事兒不會被查,現在這事兒鬧大了也不得不配合,但人家說了,除了三個小姐,其他人都不是常客,沒人認得。
一場會議把衆人開得無話可說,整個會議室落針可聞。
這種情況以前也遇到過幾回,沒線索不稀奇,慢慢摸索着找呗,怕就怕這種一個不認識一個的,找起來很耗時,就像從一團亂麻裡找線頭一樣。
會議結束後陸景文回到辦公室,拿了車鑰匙便往外走。
“诶!景文你去哪兒啊?”一個娃娃臉年輕人叫住了陸景文。
這個娃娃臉名叫梁曉東,剛從别的分局調來不久,正好和陸景文一個組,兩人平時關系還不錯。
陸景文笑笑,“再去現場看看呗,那天走的急,萬一遺漏了什麼呢?”
“哎喲你就是勞模啊!”梁曉東恭維道,快跑幾步跟上陸景文,“反正我也沒事兒,一塊兒去吧!”
陸景文無所謂,兩人開車一路來到了“麗都”所在的商業街。
白天的“麗都”是不營業的,加上發生了這起案件,周圍連着的幾家店都受到了影響,顧客是越來越少,偶爾有路人對着“麗都”的大門指指點點,甚至還有年輕人停下拍個照什麼的。
兩人來前已經和“麗都”打過招呼,繞過正門從後門進去的,找到發生案件的包廂時有個年輕的服務生迎了上來,他是老闆安排來接待警方的,也是案發當天的服務人員之一,見過好幾個人的正臉,還往裡頭送過酒水。
陸景文之前也找他問過話,知道他姓袁,便問道:“小袁,你再回想一下進包廂後看到的場景,他們都說了什麼?有沒有叫過誰的名字?臉上和身上有沒有什麼疤、痣、紋身或比較特殊的東西?你仔細再想想。”
小袁已經被輪番問過許多遍了,但他隻是個打工的,既不敢得罪警察,也想保住這份工作,隻能再次回憶自己看到的細節,不過他這回還真想起了一個稱呼來:“一個女的....就是夢佳,她叫過一個男的生哥或者是申哥,問他這段時間都去哪兒了。”
“哦?”梁曉東疑惑道:“資料裡沒有啊,你之前怎麼沒說?”
“我說了啊!”小猿無奈道:“但是不知道她叫的誰,那麼多人坐一起呢,而且我沒聽到回答就出去了。”
行吧,可能是問詢的人覺得無法當做線索就沒寫上吧,至于夢佳,她就是那個還沒抓到的最後一個小姐。
陸景文又問:“記得具體時間嗎?你進包廂的時候。”
小袁想了想,他們的酒水都是在訂好包廂之後就放進去了,但那回他進去是因為一個男人讓他加一箱啤酒,為了避免服務員送重或漏送,單子上是寫了加單時間的,他當時看了表,由于馬上就過午夜了,他們整點兒有活動的,當時還差幾分鐘,于是十分肯定的說:“是11:52。”
梁曉東又問了下點單人的具體長相和身材,可惜在這種地方幹服務員的都知道,不要仔細看顧客的特征,最好連視線都不要對上,避免出了事兒被人記恨,所以小袁隻說了個大概,這種特征馬路上一抓一大把,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問完一轉頭就發現陸景文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眼睛卻是閉着的,梁曉東雙目一閃,示意小袁不要出聲兒,自己也站在原地沒動,就那麼看着。
三分鐘過後,陸景文長舒了一口氣,起身便往外走,看到梁曉東站在一旁還好奇的問了句:“你問完了?有新線索嗎?”
“沒有,還是那幾句。”梁曉東笑道:“看你在沉思就沒打擾你,想到什麼了嗎?”
陸景文居然點了點頭,扭頭問小袁:“這個夢佳....你們都說她和另外三個女生不是一起的,那她是怎麼來的?從正門進來的嗎?”
這個夢佳目視身高1米65左右,畫着很濃的妝,看不出年紀來,她不是這裡的小姐,“麗都”的人隻見過她兩三次,據說以前不是G市的,除了名字,大家對她都不太了解,這也是為什麼一直沒抓到她的原因,但根據小袁的說法,這個夢佳很可能認得其中的一名組織者,抓到她一定能獲得重要線索。
小袁又想了想,幾秒後搖搖頭道:“好像不是......”
“麗都”一般晚上七八點才開始進客人,一進門就是舞池,左右兩條走廊全是包廂,如果從外面進來直接進包廂,那就無法路過舞池,而從舞池進入包廂就不用路過門口前台,除了大門口有監控,舞池的監控隻是個擺設,包廂直接就沒安監控,誰都不知道這個夢佳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
但經過陸景文的提醒,小袁想起來了,包廂裡的夢佳頭上插着一朵鮮花,當天是平安夜,舞池的卡座上都擺了鮮花,裡面就有她頭上這種花,附近沒有花店,平時也沒什麼人會往自己頭上插鮮花,倒是有些客人喜歡在完事兒後順手把卡座上的鮮花插在小姐頭上的......
“舞池!”小袁立即興奮的說:“她肯定是從舞池來的!”不僅是從舞池來的,還肯定和其他人完成過至少一筆買賣了,那麼舞池卡座的服務員一定見過她!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和她做過買賣的顧客。
得到這一消息後陸景文主動讓梁曉東将進展告訴王隊,自己則盯着小袁打電話詢問當時的舞池服務員。
二十分鐘後,新線索出現了。
夢佳是跟一個名叫強哥的中年男人來的,這個強哥是“麗都”的常客了,他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夢佳,有她的電話,還知道這個女人至少有三十多歲了,來自W市,過年要回W市的Y縣,家裡還有個5歲的兒子。
這些小姐在交易前總是會和顧客聊一聊,夢佳也沒想過自己會攤上後來的事兒,所以并沒有遮掩自己身份的意思,盡管她的手機此刻已經關機,但根據以往犯罪分子跑路去向統計的Top1,第二天警方就在W市的Y縣抓住了她。
順着這條線還審出了聚會組織者之一的“沈哥”,八成是這位夢佳有口音....而這位沈哥正好也在W市,警方就順路一塊兒給抓了。
抓着一名組織者後,其他人就不難找了,兩天後,五名組織者全部落網,然後通過審訊陸續抓到了其他十幾人,所有人都是初犯,沒審幾句就都招了,強間三名男性的一共有九人,涉及毒品“焚情”非法買賣的有三人,強迫、引誘他人吸食毒品的有四人,幾人都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違。
“12.25聚衆銀亂案”正式宣布告破。
慶功宴上,王隊好好表揚了梁曉東和陸景文一番,什麼年輕有為啊,細緻入微啊,迎難而上啊等等,主要是誇梁曉東,因為是他打電話向王隊彙報新發現的,所有人都以為陸景文隻是沾了梁曉東的光而已,畢竟陸景文入職兩年來一直表現平平。
梁曉東是喝得滿面紅光,一杯接一杯的向王隊敬酒,一口一個“全靠領導栽培”,根本沒提陸景文的事兒,十分自然的将功績給攬了下來。
原本陸景文還在内心瘋狂吐槽,沒想到梁曉東也是這樣的人!不過....也罷,要是能有個“毛利小五郎”,他今後行事也會更方便些。
誰知第二天上班梁曉東就不見了,陸景文打電話發信息都石沉大海,問了人事科才知道人家就來半年,隻是借調而已,現在完事兒就回原來的分局去了。
但回去了也不至于直接不回信息吧?連電話号碼都換了?
陸景文皺起眉頭,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而這股不安情緒也終于在幾天後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