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言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松下來。
水幕落下的那一瞬,幾乎是錐心刺骨的危機感從水幕後湧出。
水幕後,一道身影站在虛空上。
那道身影穿過瞳孔映入古青言的眼簾,心髒在那一瞬驟停。
一道黑色的光芒化作箭矢,穿心而來。
全身的神力洶湧而出,來自更高位面的力量毫無保留的洩露出來,幾乎引得天地色變。
東方,蠶九望第一時間沖到了海岸邊,手裡還握着一件如蟬翼般輕巧精緻的紗衣。這是前些天植妖族那邊派人送來的,他一眼便認出這是她的手藝。隻是多年未見,更加精湛了。
那個自稱是仙界财神殿神官女人沒有食言,隻是阿羽在仙界太忙了,要過一陣子才能回來看他。
他看着海上異變的天相。許多年前她飛升時也曾出現過一次——那是神光。
隻是這次,卻不是她的。
蠶九望失望地低下了頭。
西方,一紅一藍兩道身影站在海岸邊,身後一群人彎着腰在水中不知打撈着什麼,屁股後面還翹着毛茸茸的尾巴。
“那是什麼?”紅衣女子指着天邊奪目的光彩,伴着一道又一道滾滾雷電,嘴巴張的大大的,“哪個渣男又發誓了?”
“......”藍衣女子淡淡地看了一眼,繼續能做自己的事情,“不知道。”
“可能是吧。”她又說。
地獄海是妖界的禁忌之地,海岸邊的人不多,但還是有不少人被海上的異象吸引過來,紛紛跪拜叩首,口中念念有詞,祈求着神明的庇護。
但這樣的異象沒有持續太久,甚至隻停留了幾息時間,便消失了個徹底。
茫茫大海中央,滔天的水浪已然盡數歸于平靜。空中有兩個人淩空而立。
一人穿着萬年不變的黑色鬥笠,目光沉沉地看着海面上一處。那裡還有一圈圈的漣漪,層層縮小,已經快要看不到了。
另一人是一名女子,穿着截然不同的銀色神袍,本該光彩熠熠,卻因多日沒有仔細打理而有些黯淡。
女子的目光從海面移開,小心的看向身旁那人,在那人看過來時又迅速低下了頭:“屬下不知她竟然就是大人尋找多年的那顆棋,未曾向大人禀報,絕非故意隐瞞。”
“無妨。”黑衣人聲音低沉,不帶一點情緒波動,“她本就是神石之身,會有此成就也不足為奇,倒是我疏忽了。”
女子又偷偷撇了海面一眼:“大人布下這棋子多年,就這般舍了,豈不可惜?”
“當年随手扔下這兩顆棋,不過是好奇她們在一起究竟能産生怎樣有趣的變化。”黑衣人說話一字一頓,聽着便叫人不寒而栗,“如今棋子亂了局,便留不得了。”
他看着海面,神色平靜,仿佛不是殺了一位仙界有品有階的女官,而是碾死了一隻微不足道的蝼蟻。
銀袍女子不禁往後縮了縮,但還是道:“其實蠶九望所求不過是一個蠶神,您若是能将她掌握手中,自然便可以重新叫蠶九望乖乖聽話,何必浪費了一顆棋子呢?”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眼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卻吓得銀袍女子頭也不敢擡:“是屬下言錯。”
盡管她也不知自己是哪一句犯了忌諱。
“怎麼?”黑衣人的聲音每一字都如重石般落在她的心頭,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你不想她死?”
“這海,是連同魔域的地獄之海。落入其中,即便是不死,也活不成了。”
銀袍女子心重重一顫,身子抖得愈發厲害。
一滴冷汗順着鼻梁滑落的時候,頭頂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你到四方城去吧。”
沒有解釋原因,也沒有具體的任務。
但她知道,若是再出了差錯......
此命休矣。
身邊掠過一陣陰冷的風,海上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直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早已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海面,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船,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大人,等姚璃真的下了地府,再報您的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