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重要,原則還在就好。”
“沒有您就沒有我們,還有這些個越來越多加入這個家庭的小輩。”
“你說再多遍我還是當年那個說法。”
女人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您真是一點沒變!幹杯!”
兩人再次舉杯,這次許然甯飲盡了杯子裡的粉色瓊漿。
“再來一杯水割如何,正好您還可以跟我講講您的煩惱。”
許然甯大拇指擦過自己的臉頰。
“酒吧每天招待形形色色成百的客人,我已經練就了一副鷹眼,您已經算藏得好的了。”
“那就一杯水割。”
女人應聲開始取冰制作。
“你孩子有五歲了吧。”
“是啊,馬上要讀小學了,送去學校我也能輕松些了。”
“義務教育就随她讀,等讀高中成績還不錯的話就告訴我。”
“等她念高中都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您想這麼遠做什麼?”做母親的聽到這話難免有些意外。
“人才本就是稀缺資源,自己的培養的更可靠。”
“這個倒是不假。但是她讀書的事您就暫時别操心那麼了,說不定到時候她會扭着我讓我聯系您的。不過我們這倒是有幾個小輩讀書不錯,人也聰明,您覺得可用的話可以去看看。”
兩人說話間,冰被飛快勻速地攪動,杯壁漸漸凝上冷霜。
“我會去關注的。”
“能對您有用,可是他們的夢想。”
“你呢。”
“我現在已經對您有用了不是嗎?請。”
滿是冰霜的水割威士忌推至面前,許然甯拈着杯口啜飲。
“您心情好些了嗎?”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許然甯淡然摩挲着杯邊。
“能讓您煩惱的事,落在我們頭上大概可以砸死人吧。”
“也不全是,你不是已經把他砸死了嗎?”
見許然甯遊刃有餘提到那個被自己用煙灰缸砸死的前夫,女人了然地笑了。
“原來您也會有這種年輕人有的煩惱。不對,您本就是年輕人嘛。被催婚也是人之常情。”
“婚姻,現在對于你來說應該已經沒有意義了吧。”許然甯問。
“當然,吃一塹長一智,您永遠不知道男人的人皮後藏着的是什麼。但是如果是您,應該不會有這種私情的牽絆吧。”女人拿起威士忌酒瓶,豪邁地狂飲一口。
“嗯。所以才麻煩。”
“明白了。還真是不好辦。”
“嗯。”許然甯眼也不眨地把杯中剩的烈酒一飲而盡。
女人促起眼,許然甯從來都是一杯點到為止,看來問題不是一般的嚴重。
“有什麼我們能做的嗎?”
【我們】指的是這方天地裡的所有人,他們有的人曾因為反殺家暴男入獄,有的人因為家庭被迫成為社會流氓失去了讀書的機會,有的人因為事故失去了在社會上工作的可能……這裡的所有人,是老闆,是律師,是司機,是學生,是警察,是曾經被宣判過原罪的人,是許然甯給了他們一次機會,一次好好活下去的機會。
這方天地以他們為絲,用□□和身份将網織進整個H市的底層,然後心甘情願地為許然甯所用。
因為當他們曾經在絕望時向所有可能的神仙閻羅哭喊時,回應他們的是許然甯。
随着這張網越來越大,越織越密,他們也開始可以反過來保護許然甯,躲避那些無處不在的【監視】。
“解答我一個疑問就夠了。”
“您說。”
“什麼是朋友?”
“您問我們可是問錯人了。我們心裡朋友的标準非得是過命的交情不可,要麼就是,因為您而新加入的家人。您要不去問問那孩子,孩子總是要純粹些。”女人指指門口的方向。
許然甯推開門,女孩正在門邊的鐵桌上看書,她察覺到動靜,擡頭一看是許然甯,馬上一副坐如針氈的模樣。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楞楞,去搬了張椅子來,放到許然甯身後。“老大,我叫阮茗。”
“很安靜的名字,很适合你。要考哪個學校的研究生?”
“我想留在H市,讀XXXX大學。”
許然甯眼裡的光凝住,那是蘇绾墨的母校。
“想過未來要做什麼嗎?”
“我想當一名記者,如果能當記者,我也許就可以像老大您一樣去幫助别人了。”
許然甯不語,那晚蘇绾墨破碎的面龐又在她眼前浮現。
她本來就是少言寡語,加上此刻冷淡的表情,屋子裡有些安靜過頭。
發現女孩不自在,許然甯問。
“你害怕我?”
“不是!不是怕!”女孩着急解釋,鼓起勇氣看着她,“我們都隻是在他們大人的口裡聽說過您,親眼見到您,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傳說中的恩人在眼前,還是一位氣質脫俗,疏離淡漠的年輕女性,她一時半會消化不過來。
“在學校一切都好嗎?有交到朋友嗎?”
“嗯嗯。您送我的假肢很好,沒有人知道我是殘疾。也有人願意跟我做朋友了。”女孩把褲腿卷起來,露出半截黑色的合金假肢。是許然甯當時吩咐人找的德國貨。
“挺好。”許然甯起身,她不願意在女孩面前再多深入這個話題,健全的假象才能換來的友誼本就是另一種殘缺。
“去跟老闆說,我走了,有空再來。”
女孩點頭,小跑着進去。
再出來時,許然甯已經不見了,她回到位子,翻開書,發現裡面是一支很精美的鋼筆,旁邊是一張便利貼。
【祝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