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又合上。
許然甯站在原地,玄關作為緩沖地帶,給了她平複情緒的空間。
自己真是瘋了。
剛剛在胡言亂語什麼?許然甯揉揉太陽穴,找回冷靜。
“有哪裡不舒服嗎?”
蘇绾墨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許然甯放下手轉身,神色恢複如常。
“沒有。走吧,吃飯。”
茶湯涼後又泛起絲絲澀味,許然甯沒吃幾口便不吃了。
蘇绾墨見狀,吃完最後一口,去給她做别的。
許然甯呆坐在椅子上,她看着蘇绾墨的背影,忽然不知道今天是周幾。
周天,周二,蘇绾墨是雇員或是朋友。
雙眼深陷泥潭,頭昏腦漲。
一片冰涼貼至額前。
雙眼複明,蘇绾墨擔心的臉近在眼前。
“你還好嗎?從吃飯開始你面色就看起來不太好。”
微涼從許然甯的額頭流至耳側,最後是她的後頸。
輕握的力道,靠近的距離,從側面看似乎是一個擁抱。
“應該沒有發燒啊……”
許然甯坐于下位,仰望着蘇绾墨溢流而下的關心,她不想要。
真的。
真的。
醫生關上vip病房門,董亦和蘇绾墨正等着。
“壓力過大和長期失眠導緻的交感神經應激,加上低血壓,目前看屬于腦供血不足突發性昏厥。輸液後睡一覺再看看有沒有問題。我開的藥她有在吃嗎?”
董亦也不确定。
醫生歎口氣。
“在她能正常飲食之前必須要監督她按時服藥,輸液隻能是輔助手段。醒了以後勸她在醫院修養一段時間吧,對她的身體有好處。”
“好。”
一直旁觀的蘇绾墨目送走醫生。
“小墨,又給你添麻煩了。”董亦抱歉地苦笑。
“沒事,許總好像吃飯的時候就有點不舒服,我要是早點注意到她可能就不會暈倒了。”
“這不怪你。許總她的身體就是這樣的,磋磨十幾年,也沒有好轉。”
“是因為吃飯的問題嗎?”蘇绾墨從許然甯說過的話還有醫生的叮囑中能猜出一二。
董亦點頭,蘇绾墨屬于知情者,她也沒必要刻意隐瞞。
“嗯,長期營養不良,所以許總她身體各方面都有問題,睡覺也很困難,總之很多隐患。之前醫生說大量攝入搭配好的補劑可以緩和症狀,不過看樣子她最近應該沒有按時吃。”董亦有些頭疼,是H市的風水犯沖嗎?許然甯不到半年進醫院躺三次。
“哦對了小墨,今天的錢我結給你。”董亦掏出手機,往蘇绾墨的卡裡轉了3600元。
蘇绾墨看着手機裡的提醒短信。
“時間許總一般都會取整所以是3600。有什麼問題嗎?”董亦看她欲言又止的以為她對金額有疑問。
“啊……沒有。”
透過門玻璃,她可以看見許然甯躺在病床上,薄薄的隆起。
“小墨你早點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好。”
夜間八點半的公交車上人極少,黯淡的白色燈光隔絕了世界,駛過的車輛和路燈融為一體,變成不變的背景闆。蘇绾墨坐在窗邊,單調的白色勉強照清她的表情,面上沒有情緒,内心有枚打結的毛線球。
毛線球的名字叫許然甯。
捏起來柔軟,卻找不到線端,解不開,無法編織。
就好像它隻能是一枚打不開的毛線球。
蘇绾墨低頭,點亮手機界面,3600再次引入眼簾。
下屬和朋友,兩層身份,她究竟什麼時候該切換到什麼角色?
蘇绾墨向來聰明,不論是讀書還是為人處世,許然甯有些時候是在抗拒她的,她明白。或許是自己單純的熱情讓許然甯難以拒絕,變成了一種負擔。
許然甯在她心裡一直都很溫柔,至少對她時是這樣的。
是自己得寸進尺了嗎?是自己不自覺利用了許然甯的溫柔嗎?是自己強迫了她嗎?
也許吧。
她是好學生,好職工,但是此時她找不到答案。
“下一站,惠林苑。”
蘇绾墨擡頭,擠出一個微笑,拍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沒關系,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不要想那麼多,賺錢買房最重要。
樂觀就是她的本色。
淩晨
許然甯醒來,渾身沒什麼力氣,沙啞着聲音哼哼兩聲。
董亦在另一邊的床上睡,聽見動靜趕緊過來瞧瞧。
“您醒了,我讓醫生過來看看。”
董亦按下呼叫鈴,醫生帶着護士迅速來到病房。
“有哪裡不舒服嗎?”
護士給許然甯測血壓,醫生拿出手電檢查她的眼睑和瞳散,
“有點犯惡心,其他還好。”
記下血壓,醫生讓護士給許然甯上點滴。
“症狀緩解了不少,犯惡心是正常的。建議您留院修養三天,方便我們監測各項數據,對症下藥進行調理。”
“你直接開藥就行。”
醫生為難地看一眼董亦。
“許總,修養三天吧,就當是恢複一下精力,您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董亦勸到。
“天然水馬上就要上市了,總部的第三季度規劃也已經提上日程了,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許然甯閉目,不給董亦眼神。
“您再累下去身體垮了才會更耽誤工作啊。”
“醫生剛剛不是說我緩解了不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