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覺得還是不要說了比較好。”
“怎麼?說裴沁雪是我的女朋友?”
“你怎麼知道!”
蘇绾墨捂住嘴,驚慌的大眼睛眨巴着。
許然甯輪轉過這麼幾個中心,底下員工的心理她自認為還是能掌握一些。
“我家和裴沁雪家是世交,朋友而已。”
“我知道的許總,裴小姐跟我講過。”
“她的嘴倒是挺快。”
蘇绾墨以為許然甯不滿自己的隐私被暴露了,趕緊解釋。
“不是的許總,當時是我去問的裴小姐,不是她主動告訴我的。”
“你很在意她?”
蘇绾墨一愣,這真是一個微妙的問題,怎麼答好像都不對。
好在許然甯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沒什麼興趣,揮手任她去了。
兩個人各做各的,許然甯在電腦前辦公,打字時偶爾停下來思考,耳邊時不時會響起攪拌碰撞的清脆聲音,彼此互不打擾。
時鐘咔哒咔哒走着,許然甯的側影漸漸變短,日光也熾熱起來,灰色的衣袖被照得發燙,空調的冷度相比之下有些不足,許然甯從工作中抽身,看一眼蘇绾墨。正好對方也準備好了。
“許總,你來嘗嘗。”蘇绾墨招招手,許然甯坐過來,面前是好幾杯渾濁不一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裡提取出來的汁液。
蘇绾墨看着她端起面前最近的一杯,抿了一口,然後臉在驚人的速度内變得“紅光滿面”,但是愣是一聲沒吭。吓得蘇绾墨趕緊接來一杯溫水。
“許總!喝水喝水!”
許然甯繃着臉,警惕地盯着水杯。
“水,是水,放心喝!”
許然甯接過來,灌了一大口,下一秒嘴唇緊抿,咬肌肉眼可見地鼓起,“水有點燙……”
蘇绾墨吐吐舌頭,重新倒了一杯涼水給她。
喝了好幾杯水,許然甯的臉色才回褪正常。
“許總你還好吧?”蘇绾墨不确定地問,做賊心虛似的瞄着她。
“嗯。”
“那我們繼續?”
許然甯握着杯子的手一抖,“不用了,我不愛吃辣。”
這被辣到了還佯裝鎮定的模樣,看得蘇绾墨想偷笑,被許然甯睇一眼又不敢笑了。
“許總你剛剛隻是正好拿到了最辣的那杯啦。”
“最辣是多辣?”
“嗯……代換成川菜辣度大概是中辣。許總你的吃辣能力已經可以超越大多數的北方人啦。真棒!”蘇绾墨說着還鼓掌,許然甯的表情緩和了些,但眼神很飄忽。
“我又不是小孩。”
“如果是小孩就該獎勵顆糖了,可惜我今天沒帶呢,下次再給你吧。”蘇绾墨笑得開朗,許然甯剛剛的那些小動作分明就是乖小孩模樣。
“……随便你。”
明明許然甯沒有表情,但是蘇绾墨就是能聽出看出幾分局促的可愛,心裡不覺柔軟。
還好這個一直很緊繃的人私底下也有生動的一面,不然生活于她而言未免太辛苦了。
許然甯被蘇绾墨溫柔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清清嗓子,問還有别的要試嗎?
“有呢,上次不是讓你試了酸味嗎?試的主要是果酸,不過呢中餐裡更多用到的是發酵酸和動物性酸,根據味型和食材的不同,用法和搭配也不太一樣,所以如果許總你想吃到味道豐富甚至是複雜飯菜,每種味覺都要細化測試。”
許然甯點頭,“你隻管做,我配合。”
“那正好,今天的午飯就來實驗吧!”
優雅,似乎很難和中餐的後台聯系起來,西餐有猛虎細嗅薔薇式的用草本香料點綴,中餐有的好像總是翻天猛火,滾辣熱油,一把看似随意的調味,在街頭小攤或是國宴廳,廚師各有風格但都是急切的從容。蘇绾墨也不例外,猛火中她纖細勁瘦的手臂一抖便把鍋裡熾熱的内容翻兩翻,随意蒯一勺吊味的高湯,潑出個漂亮的勻白面,高溫蒸發,香氣乍起,引得許然甯不自覺看過去。
她很少看别人做飯,除了三星米其林的主廚開放廚房和國宴廳帶有表演性質、現場澆灌的上湯白菜外,其餘時間她總是一個人面對眼前不堪下咽的菜肴,就像重刑犯的義務是禁止餓死,放下碗筷時就會有人來收拾,獄廚隻是一個想象中的鬼魂。而現在她視線裡有一個人穿着可愛的背帶五分褲,圍裙在腰後紮了個緊結,劉海用黃色發夾别起來,插取測試儀的手又快又穩,像路邊會見到的小流浪貓,貓尾巴輕掃,乖巧機靈地真實存在于那兒。
真實和虛幻的拉扯給沉默撕開了一道口子,她左右窺探,隻看清了蘇绾墨張開的五指。
“開飯啦許總。”蘇绾墨笑眯眯地在她面前晃晃。
許然甯跟随她來到餐桌坐下。
“今天的菜式是酸辣醋雞,酸菜魚。您請品鑒。”
蘇绾墨有模有樣地介紹,許然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片,入口很嫩,重點是很好吃,她頭一回嘗到這樣陌生的美味。雞肉柔嫩,連筋帶皮可以囫囵把肉吃掉,辣味剛好,至于這種味道的組合,許然甯從沒吃過,也很難形容其中的滋味。
“怎麼樣?”蘇绾墨攥着手期待評價。
“非常好吃,你做飯每次都會有驚喜。”許然甯不吝地誇獎道,就着魚肉吃了一大口米飯。
“太好了,大成功!沒想到第一次嘗試組合就成功了,我得記下來。”蘇绾墨小跑着拿來本子,刷刷地記着。
“吃完飯再記吧。”
“你先吃,這兩個菜都是做給你吃的。”
“你不吃嗎?”許然甯停下筷子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