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雨,晚高峰被拖長到了夜色降臨,雨勢越來越大,車窗已經無法通過無規律的水流看清外面,前車玻璃看出去,滿眼都是一瞬又一瞬的刹車燈的紅。
蘇绾墨突然想到小時候福利院裡老師放的一個末日電影,逃生的人把高速公路堵的水洩不通,最後誰也沒有活下來。這條擁堵的路就像一條小小的末日路,反而激發了蘇绾墨的樂觀心态。
“許總。”
“嗯。”
“您不讨厭我對嗎?”
許然甯看着空氣,眼皮上擡。
好一個蘇绾墨式的問題,明明是提問卻把回答也封上了。
哪裡來的自信啊。
許然甯側過臉,蘇绾墨抿着嘴臉蛋變得圓圓的,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她。
“讨厭。”
“我不信!”
“?”許然甯看傻子似的看着蘇绾墨。
“您讨厭我的話才不會讓我上車呢。”
“關心員工無關于個人情感。”
“無關個人情感那您為什麼不吃我做的飯?”
許然甯被她問得頭疼,也啞口無言。
“蘇绾墨,我是你老闆,你這是和老闆說話的态度嗎?”
“現在是下班時間,而且,”蘇绾墨咬咬嘴唇,沒了後文。
“而且什麼?”
“沒什麼!您要是讨厭我就把我踹下去吧!”
還越說越硬氣了啊,這人是小孩嗎?
許然甯扶額。
“我可不想明天上新聞被說虐待員工,坐好。”
蘇绾墨嘴唇舒展,竊喜。
“那您就是不讨厭我。”
“讨不讨厭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啊,讨厭的話就沒辦法做朋友了。”
許然甯愣住。
做朋友這種話她聽太多了,膩了也倦了,那些人無非都是沖着宋家的背景來的,奉承谄媚的嘴臉從讀書起她就能分辨了。
“許然甯,我們能做朋友嗎?”蘇绾墨嘟囔着,但是并不小聲。
見許然甯隻是凝視着自己不說話,蘇绾墨以為她是不懂怎麼交朋友。
“交朋友就是要叫名字啊,你知道我是誰,我知道你是誰,握個手就能做朋友了。”
“你是小學生嗎?”
蘇绾墨不理,伸出右手。
許然甯看着蘇绾墨的臉,試圖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找出她真誠假面下藏着的自己熟悉的居心不軌。
可是,那張白淨的臉上,什麼都沒有。圓潤的眼睛還是如同每個普通的早晨,充滿希望。
許然甯心中的雲霧大山,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光亮。
董亦坐在前排,一直聽着她們的對話,此刻她也好奇許然甯接下來的反應。
叮鈴鈴鈴
許然甯的手機響了。
她快速低頭接起來。
“媽。在回去的路上。好,我馬上就到公寓了。嗯。”
許然甯挂斷電話,車也正好到達蘇绾墨住處的樓下。
蘇绾墨的手已經收回去了。
“等一下。”
蘇绾墨準備下車,被許然甯叫住。
許然甯傾身,闆着臉遞過來一把黑色的傘。
“夏天要來了,随身帶傘。”
蘇绾墨綻開笑顔,“嗯呐!許總您路上小心。”
公寓内,許然甯前腳到,裁縫後腳也到了。
許然甯當然知道裁縫千裡迢迢從首都來不隻是為來給自己制衣,也是替宋曉珑來确認自己的情況。
“許然甯,你聽說了……”裴沁雪踩着高跟闖進沒關的大門,發現屋子裡不止許然甯一個人。
“裴小姐晚好。”裁縫有禮地緻意。
“你好。咳咳,許然甯,六月的全國論壇我要跟你去你知道嗎?老爹說的。”
“知道。”許然甯背繃得筆直,軟尺從她的肩膀開始往下拉開。
“那種場面不都是他們老一輩的去嘛,幹嘛突然甩給我們?總不能是他們想退休了吧?”
“不知道。就當鍛煉了。”許然甯輕瞥一眼裁縫。
“好煩,還要寫發言稿。能不能你幫我寫了。”裴沁雪不耐煩地坐到沙發上。
“自己寫。”
“你幫我一下會死啊許然甯。”
裁縫認真記錄下數值,合上本子。
“許小姐,下周之前制作好的西服會送來。”
許然甯點頭。
“哎哎哎,我呢我呢?宋阿姨沒提我穿什麼嗎?”裴沁雪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