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廖佑平用口型對他說。
藍誠言臉肉眼可見的紅,不管旁邊還站着老闆,他對着廖佑平揮手,“你走成不成!”
陰天下雨的店裡沒什麼人,老闆在一小闆凳上數看抽屜裡的零錢,聽見藍誠言的話,他頭也沒擡的擡的問:“你同學啊?”
“嗯。”
“你同學過來吃打八折。你認識的人多不多?報你名字我給他們都打折,順便你還能吃回扣。”
先不說他這衣服,就算老闆免費,他都不想叫人來吃,昨天下班前他看見老闆用過期了一天的牛奶做冰淇淋。
他能什麼都不說已經很了不起了,叫他坑人,他才不做呢。
他沒說話,老闆叫他又重複了一遍,他憋出一個敷衍的假笑。
老闆人在商場裡混着,什麼樣的人他一看就是門清,也知道自己招進來的這位看着就矯情不好惹。昨天他讓擦個桌子,好懸沒把他店拆了。
算了,好看就行,他不就是想找個花瓶多吸引點姑娘來買貨嗎。
他長歎口一起,收拾收拾準備倒垃圾去。在臨走前還不忘特地叮囑藍誠言,把店看好。
藍誠言說:“希望這個時間不要來客人。”
“……”老闆捏着垃圾袋,才忍下罵人的沖動。
花瓶,花瓶,這是花瓶……
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藍誠言剛站了沒一會就過來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買冰淇淋。
小姑娘攤開手,手心裡有快攥碎的二十塊錢。
“哥哥,我想要草莓味的。”十塊錢一個,小姑娘的錢夠買兩個。
藍誠言接過錢,挖了兩個大勺,小姑娘接的時候手腕差點支撐不住,驚喜的不行,“謝謝哥哥!有我臉這麼大呢!”
小姑娘躲在冰淇淋後面眯着眼睛對他笑。
剛才的草莓冰淇淩球還是挖小了!
小姑娘舉着冰淇淋走出去幾步,他突然想起自己老闆用料……給這個小的孩子吃會出問題吧?他大跨步趕上,在小姑娘要咬第二口的時候奪過冰淇淋并丢掉。
小姑娘懵懵的,情緒十分穩定,“哥哥,你為什麼丢我冰淇淋。”
藍誠言琢磨着用詞,“這個不行,我把錢給你,你換個地方買。”
“哥哥,其他家不收我存的錢。”
藍誠言從兜裡掏出來嶄新的四十塊,“去吧。”
小姑娘沒那麼多心思,拿了錢又歡天喜地跑了。
藍誠言左瞧右看,想把小姑娘揉的和廢紙一樣的二十塊揣自己兜裡,他剛有這個動作老闆從商場外面回來了。
他站好,老闆第一時間查看存錢的抽屜,第一眼就瞧見那二十塊,把他好一通數落。
他隻當自己是松柏,任由老闆的口氣對着他吹。
可老闆早晨貌似吃的是雞蛋,一股子腥味。
藍誠言忍不住抱怨,“你去漱漱口,最臭容易熏跑顧客。還有鼻毛,手指甲裡都是黑泥。”
“……”老闆掐着腰對着藍誠言狠狠的點頭,“你!行啊!”
老闆咬着牙想着從那個角度切入來教育店裡唯一的員工。
藍誠言是不在意,他說的是事實。
老闆沒法子,花瓶油鹽不進,他學的先貶低在擡高的方法,第一輪就失效了。
陰天下雨本來就沒什麼人,老闆就在一邊發呆,想着法子教育教育這個出入社會的學生。
藍誠言繼續發呆,眼睛跟着掃地阿姨在地闆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巧合相遇,是上天編織的浪漫緣分。可汪頌煜和藍誠言的緣分,是靠汪頌煜的跟蹤,讓兩個人,形成一段短暫而不美好的交集。
面對汪頌煜,藍誠言倒是沒有多難堪,咧嘴傻笑,眼睛轉向另一邊了。
汪頌煜盯着藍誠言的腰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後還伸手虛空比劃了一下。
汪頌煜一身運動裝,看着比平時年輕幾歲。老闆:“你是他同學,我給你打八折。”
“我不要打折,我要他給我盛。”
“我不幹這個。”藍誠言手背到身後,隻是微笑一動不動。
“一千一勺。”汪頌煜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撩在櫃台上,“我這有五千。”
老闆開始還因為看兩人不對付在中間打圓場,等看見錢,他什麼都瞧不見了,“你快給這位先生盛。”
“你招我的時候,沒讓看這個?”
長得機靈,怎麼做起事來這麼笨啊!老闆急的幹跺腳,小聲和藍誠言商議,“我分你一半。”
因為他汪頌煜才來的,受委屈的也是他,藍誠言伸出四根手指,“我要四千六。”
“……行。”
仔細聽,都能聽見老闆把牙咬碎的聲音。
藍誠言數出來四千六揣兜裡,随便挖了四勺給老闆,讓老闆遞給汪頌煜。
“謝謝惠顧,下次别來。”
汪頌煜拿了冰淇淋就坐一邊的椅子上欣賞藍誠言的女仆裝。
就是他故意和藍誠言吵架,在把事情添油加醋捅到藍錦榮那去。
等藍誠言沒錢花,他就能演一出英雄救美,就算不能也能磨一磨藍誠言的少爺脾氣,對他百利而無一害,這買賣賺翻了。
賺翻了!藍誠言強壓嘴角,四千六,快趕上他半個月的工資了。
等晚上他領廖佑平去樓下新開的粉店好好吃一頓,他要點遍所有小料。至于一邊的汪頌煜,看呗,他也不會少塊肉,也不會因為這個就喜歡上汪頌煜。
他腦内小劇場演的精彩,一個黑影嗖的一下從旋轉門那沖進來,速度極快隻是不留神踩到阿姨的拖布,雙手直撲騰的朝他的方向奔。
藍誠言吓的蹦起來,衣擺勾到櫃角,圍裙外的花邊差點被扯掉。
“你小心點啊,這衣服二百塊!”老闆摸着他的衣服心疼的夠嗆,藍誠言的注意力卻都在那個黑影上。
诶?這不是陳玉磊嗎,怎麼胡子拉碴的。
錢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麼還搞的這麼狼狽憔悴。
“你失蹤這麼久!都是因為他!”
陳玉磊從地上爬起來指着狀況外的藍誠言,質問愛答不理的汪頌煜。
“有什麼事非得大庭廣衆之下說嗎?”汪頌煜輕咳,換上一張公事公辦的臉。
陳玉磊則是一副被抛棄的小媳婦姿态,把心裡的怨氣一股腦的噴濺出來,“你玩完就丢!你還是人嗎?你就是喜歡他!”
兩人對話聽的藍誠言頭皮麻了又麻,連呼吸都停窒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呢,陳玉磊就往他身上撲。
展櫃上的小擺件一個都沒能幸免,全都因為陳玉磊的動作摔地上了。
藍誠言整個人都驚了,“你打我幹嘛呀!打他啊!”
一時間樓上樓下探出不少人頭,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後來的人看不明白:“怎麼還打起來了!”
“說是用完不丢!好像和食品安全有關系!”
“啥!是不是吃出事了!”
“聽說是死人了。”
原本在羽絨服區穿梭的廖佑平聽見商場裡鬧轟轟的,他跑出去拉着一個人問:“怎麼了?是不是着火了?”
“不是,是死人了!”
廖佑平向人最多的地方看,是藍誠言打工的方向,他心涼了半截,完了,藍誠言殺人了!
早知道就不該讓藍誠言來打工!出事,他怎麼和藍伯父交代。
廖佑平幾乎是飛下樓梯的,他扒開人群,大喊藍誠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