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從周被他拽了一個踉跄拽回閱覽室,又被怒氣沖沖的戚呈生拉硬扯到他專門為封從周重新布局的小小隔間。
封從周被他按回到舒适的卡座墊子上,接着戚呈也挨他一屁股坐下來,很罕見的不管不顧沒有形象的模樣。
兩人排排坐。
封從周扭頭看他,戚呈撇嘴,眼睛泛着水光,要哭不哭的模樣。
封從周拿過黑色輔台上還未拆封的紙巾,打開包裝袋,扯出一張遞給他。很白皙的材質,非常非常柔軟,他活兩輩子也沒用過的高檔面巾,像小時候夢中雲朵的觸感。
很難想象戚呈是懷抱着怎樣的心情做這一切。
施工隊不能随意進學校圖書館閱覽室,所以這厚重的書架怎麼移動的,這張尺寸和分量都相當厚重的墊子是怎麼搬運的,上面這些亂七八糟的小物件,挑選的時候,也該用了點心意的。
又确實見不得光,要瞞着好多人。
他又即将畢業,一個月後要搬出學校。
那天也實在算不得完美邂逅,他出門後醫務室的人匆匆趕來,孤零零躺在血裡的戚呈一隻手受傷,一隻手脫臼,眼睛蒙着紗布,視野被完全阻擋。
戚家群狼隐在暗處,隻要戚呈與厲家的鍊接一斷,必定被生吞活剝。
明天的厲家家宴,戚呈列席,落落大方笑意盈盈狀似不經意間提出訂婚。
而封從周,最多隻是盛大的訂婚宴外,偶然路過駐足一瞥的、面目模糊的路人。
天氣陰,窗外好像要下雨。
砸在地上星星點點的,全是斑駁的空洞。
“你畢業了會離開這座城市嗎?”戚呈抹了抹眼角,突然開口問道。
“不會。”
“那你工作沒有找嗎?要創業,還是自由職業,還是有别的打算?”
“還沒想好。”
“都這時候了還沒想好,看來你是真打算啃老,哼,唾棄你。”
“也不一定。”封從周笑笑。
戚呈突然誠懇:“我……接收了戚延的産業後,倒是也有不少空餘的工作崗位,可以大發慈悲地提供給你。你考慮當總裁秘書,或者住家保姆,或者私人管家,或者随身司機,或者貼身保镖嗎?”
?
一串什麼東西飄過去了?
……
封從周轉頭,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他。
“哎嘿哎呀你這人,你看你是不是想歪啦,你自己心有點髒,不要把這髒水潑到我身上。”戚呈開始嚣張,理直氣壯,指指點點。
“和我專業不對口。”封從周揉了揉眉心。
“切,别裝學霸,說的好像你專業學的多好一樣。”戚呈不屑道。
封從周沒說話。
兩人重新陷入沉默。
烏雲壓頂,本就陰沉的天色越發昏暗,大約也到了黃昏,太陽跑掉了。兩人都沒有提開燈,于是旁邊的人由清晰的身影,到灰蒙蒙的霧霭,到黑白色的輪廓,再到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就這樣吧。”戚呈最後說。
“那我先走了。”封從周起身,又順手把身旁的戚呈拉了起來,走出隔間的時候,踩到些地上的碎片。回溯被拽進來時淺淺掃過的那一幕,應該是是戚呈氣急敗壞時砸了桌上的咖啡機。
“唉你走吧,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别忘了我啊。”戚呈在身後語調很輕松地道。
封從周點頭,邁步,門縫隐約射進幾束走廊的黃色亮光。打開門是撲面而來的光明,關上門,戚呈留在了黑暗裡。
接下來他們果真有好多天沒有再聯系。
【聽說了嗎,厲少和戚少的訂婚宴就在這周六,求無邀請函一命速通進入方案(匿名樓,樓中回複皆為匿名)】
【沒邀請函就老實呆着吧你,這種級别的宴會就不是連邀請函都收不到的級别可以參加的,别讓人打出來】
【嗚嗚嗚我也求,真的好想去,聽說連三大世家都會出席,這可是接觸名流的大好機會,萬一有與某一位一見鐘情的可能性,豈不是一飛沖天】
【樓上不要仗着匿名開始做青天白日夢】
【樓上是顧彥?】
【樓主更像顧彥。】
【哈哈哈地獄笑話】
【哈哈哈哈顧彥最近在哪兒貓着呢?】
【不知道呀,好久沒見他。不僅是他,厲少最近出現在學校的頻率也出奇的低。】
【準備訂婚宴呢吧。其實我都以為他倆早舉辦過,不然這個未婚夫的名頭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還那麼信誓旦旦】
【人家倆娃娃親】
【行吧,不是我等屁民該關心的事,我還不如多操心下我下周的答辯】
封從周關掉了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