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上,關于主角劇情進度的跟進,已經到了尾聲。一個畫蛇添足的賭約結束了這一詞條,有人賭一學期後顧彥必定會屈服,也有人賭兩月,一月,甚至還有兩周的。
有賭注嗎?封從周仔細尋找,并在開玩笑般的“不會甯折不彎吧”投入大量的積蓄。
是一份非常長效且穩賺不賠的理财投資。
離開餐廳,封從周沿着某條小路慢慢走,順便查看手機能提供給他的信息。劃開課表,他已經大四,即将畢業,沒排什麼課程。劃開微信,前排是公衆号新聞銀行保險,再往下,是兩個很陌生的名稱。
父,母。
其他的隻能說是平平無奇。最讓人驚喜的是他居然有爹媽,雖然與爹媽的消息停留在了一個月前,是轉賬記錄。
很簡約的生活脈絡與人際關系,符合他毫不起眼的路人甲設定,系統敷衍到甚至沒給他設置關系稍親近些的同齡人。
正浏覽着,忽的,腦中某個聲音逐漸變大,像是從遠方傳來的呼喚,封從周任由自己的思路進去意識海。
季源的頭像确實在閃爍着,“封哥,微信加一下。”
他已經将自己的微信号發到了意識海裡,封從周也學着他的樣子打字發到了屏幕上。
一分鐘後,一個好友提醒默默躺在了列表裡。
“你在哪裡?發個地址。”聲音急切的季源成為了他微信裡的第一個活躍好友。
封從周給他把位置共享過去。地圖上,屬于他的那個小箭頭停留在原地,季源的小箭頭加入了進來,亮在了距他不遠的校外某條街道拐角,一家名叫夜色的酒吧裡。
“江湖救急啊哥,我吃過豬肉可沒騎過豬跑,創業未半中道崩殂了。”季源後附了個三個大哭的表情,很悲慘的樣子。
十分鐘後,封從周出現在了夜色酒吧。
名字聽着不太正經,整體的基調卻更偏向于高級性感。琥珀色燈光将整面牆的菱形切割玻璃酒櫃折射出黑金色的星光,黃銅邊框的抽象油畫在黑色大理石吧台印出了誇張的色塊。身着黑襯衫的黑發調酒師随意解開兩顆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引得周圍人的目光來來回回掃射着,那人卻像無知無覺般,淺笑着用修長的手指切着檸檬薄片。
封從周走近些一看,檸檬切八個了已經。
腳下還有散落的大量冰塊。
調酒師其實與另一個世界裡季源本身的長相差距挺大,但封從周還是一眼就将他室友認了出來,沒有原因,看感覺。見有人靠近,季源施施然擡起眼皮,四目相對間,封從周在此人,毫無瑕疵的端正五官、遊刃有餘的低眉淺笑裡,準确無誤讀出了幾個大字。
救我,我不會啊!
......
多冒昧啊。
“快,你來的正好,剛輪我的班,你就在旁邊意識裡遠程指導我,剛那個人要Negroni,咋做來着?”
季源在意識海裡悲悲慘慘戚戚,面上卻依然端着一副得心應手的模樣。在接下來的五個小時裡,封從周坐在離他最近的卡座裡,看着季源挽着袖子慢條斯理搖晃調酒器。
來來往往的人調笑着湊近,視線或指尖在他裸露的手指和一小截手腕上留戀。他并不推脫,也絲毫不熱衷,長袖善舞,笑容慷慨,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塞來的小費倒是全盤接受。
若忽略他在封從周腦子裡的喋喋不休,他是如此遊刃有餘又從容灑落。
苦艾酒的茴香尾調與雪松木煙熏的味道烘的封從周眼睛腦子一起疼。終于,季源像是終于下班了的樣子,淺淺做了個退場禮給在場的賓客,就消失了。循着他意識海裡的指引,封從周等了半響,終于在酒吧後的巷子裡等到了黑帽子黑口罩的他。
“謝謝哥。”季源脫力般靠着他,終于顯現出一絲封從周熟悉的散漫樣子來。
散漫,且漫不經心。
和他做了四年室友的季源,是非紅色的錢掉在地上,便懶得彎腰去撿的懶人,是整日叫嚣着躺平,一提起回家繼承家業就愁眉苦臉的活潑富二代。
一般在這樣的場合,他都是翹着二郎腿等人伺候的角色,今天這一番應酬,雖然對他而言并不艱難,但也可真是苦了孩子。
“不用謝。”封從周道。
“你這張臉很帥嘛!”季源直起身子,湊近打量他半響,劈頭蓋臉來了這麼一句。
“而且聲音也沒怎麼變。不像我,我的清冽清泉音給我改成陰沉小狼狗了,真不習慣啊。”他看起來有些介意。
……封從周沉默。意識海還是原來世界的靈魂,保留着原本身體的音色,他也就沒太在意另外三人已經從頭到腳變成陌生的樣子。不過他沒季源那麼聲控,這種抽象的表述方式對于他,就像直男分不清髒橘豆沙爛番茄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