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崩?
榻上的人危在旦夕,董其深瞳仁蓦地閃過一絲驚懼。他緊緊抓住顔甯的手,陰冷眸光瞥向歐陽:“可有辦法?”
歐陽從藥箱中拿出一個青玉瓶,扔給了董其深:“解毒還魂丹,連服三日,一日一粒。”
青玉瓶中的藥丸呈暗紅色,董其深立時給顔甯喂了解藥。
可即便如此,他仍眉頭緊鎖,未展愁容,焦灼道:“内人可有危險?”
見董其深仍陷深思,憂慮不已,歐陽搖了搖頭,戲谑自嘲道:“身為一個郎中,竟這麼沒有說服力,真可悲!”
“放心吧!”他輕拍了拍董其深的肩膀,又道,“嫂夫人體質比一般女子要康健些,雖失血過多,但幸好發現及時,中毒還不算太深!”
“待我再給嫂夫人抓幾劑補陽調血之藥,不日血海充盈,嫂夫人自會痊愈!”
董其深終于長舒一口氣,微微颔首:“多謝!”
理智回籠,董其深這才有心思思考。
中毒?避子湯?
他幾乎無法将這兩樣聯系在一起,更無法料到會發生在顔甯身上。
外人或許不知他與顔甯之間的情況,但他們圓沒圓房,顔甯心裡最是清楚。所以這避子湯絕不可能是顔甯自己喝下的。
見董其深面色憂憤眉頭緊鎖,歐陽似看出了董其深的顧慮,伸手替董其深把起了脈。
“董兄脈象平穩,未有中毒的迹象!”
所以隻有顔甯一人服用了這避子湯之毒。
而前兩日在萬幽山莊,他與顔甯同食同寝,可他卻沒有任何不适之處。
難道是在董府?
昨日晚膳他們亦一同進食,可午膳呢?
董其深思考的認真,臨走前,歐陽又拍了拍董其深的肩,安撫道:“放心吧,嫂夫人會沒事的!”
歐陽的這句話,倒是莫名使董其深安心不少。
為避免驚動其他人,董其深直到天亮才悄然叫來膳房阿忠,調查起昨日午膳時顔甯的吃食。
可阿忠十分确定,少夫人的午膳是他親手烹之并交由迎春,絕不會出現任何纰漏。
阿忠是李默親自安排的主廚,他的話董其深是絕對相信的。
再次召來迎春時,迎春神色擔憂,隻以為自家小姐快不行了,眼角時不時瞟一眼卧房的方向,急得都快落下淚來。
“少夫人昨日的午膳是你親自呈上的?”
“回姑爺,小姐的午膳是奴婢親自從膳房阿忠處領得,親自為小姐呈上桌的!”
那就奇怪了!
董其深甚是不解,正疑惑時,蓦然瞥見李默朝裡疾步而來,董其深不覺又眯起了眼眸,問道:“何事?”
李默傾近董其深,以手掩嘴,附在董其深耳側輕聲說了句什麼。
董其深眸光立時染上了一層陰冷寒意,仿佛觸之便能叫人凝結成霜。
迎春不覺渾身戰栗,噤若寒蟬,隻垂首一動不動地盯着地面的某一點。
“少夫人可愛吃桂花糕?”
迎春被問得莫名其妙,但昨日自家小姐對二房夫人送過來的桂花糕,确實贊不絕口吃了許多。
她點了點頭:“回姑爺,小姐确實愛吃桂花糕。”
董其深冷眸微凝:“昨日嬸娘可還帶了别的吃食?”
“沒有,就隻有一盒桂花糕。”
“那桂花糕可還有?”
“沒、沒有了,小姐愛吃都給吃完了!”
至此,問題的答案已然顯而易見。
難怪董文慶會說他不會有孩子這種話,難怪他們一回府,何秀英就找準時機給顔甯送來了吃食,原來他們竟打着這種如意算盤呢!
瞧見迎春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李默才向董其深跪禮請罪。
“少夫人中毒一事是屬下失職,還請公子責罰……”
“昨夜屬下送三少爺回府後,未及時例查探子詢問少夫人的情況,屬下萬萬沒想到他們會……”
是啊,他也沒想到!
他一直都小心提防着二房,可他卻忽略了顔甯,以為他們不會将一個弱女子放在眼裡,沒想到……
是他的錯,是他連累顔甯遭受如此大的危險!董其深心中無比自責與後悔。
董其深未降罪于李默,李默自行面壁思過去了。
他将輪椅滑至榻邊,親自照看着顔甯。
歐陽說顔甯體内的高熱會慢慢退卻,他擡起手背,貼了貼顔甯的頸側,雖仍發着熱卻比昨夜低了許多。
顔甯雙頰較昨夜有了明顯的血色,董其深擰了擰帕巾,輕輕擦拭着顔甯的前額及側臉。
許是冰冰涼涼,觸之極為舒服,迷糊間,顔甯的臉一直尋着那一份清涼,不斷地挨蹭着董其深手中的濕巾,最後幹脆将董其深的手抓住不放。
濕巾上的水被不斷擠壓,流溢而出,順着顔甯的頸側淌進了裡衣内。
本已虛弱不已,再着了涼可怎麼辦?
董其深試圖抽回手臂,可輕輕一動,反使得顔甯将他的手攥得更緊了。
如此折騰,顔甯裡衣前襟幾乎濕透。她哼哼唧唧,夢寐之中輕聲抽泣着,那模樣看起來甚是可憐。
“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