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場衆人各有各的小心思,大家沒有放過李初月抛出的話題。
“對呀,吳師和梨夢下午一東一西開擂台,這出戲可太讓人期待了!老劉,你這不聲不響倒是唱了出大的!”
韻聲劇團的陳團長眼珠望向吳穆蓉,又看向任梨夢,最後笑眯眯地轉向繁花劇團的劉團長,言語間盡是打趣。
“你們别調侃我了嘞,這次可差點被你們幾個老狐狸坑了,說好讓我們繁花湊個數,我想着大家年年下鄉來我們繁縣,這回是為我們做件好事嘞,結果讓我們一草台班子和你們三大劇團打擂!說出去其他人絕對以為我們繁花不知天高地厚嘞!”
繁花劇團的劉團長一肚子怨念終于有了發洩口,甚至壓過了突然得知任梨夢是吳穆蓉女兒的驚訝,他望向桌上其他人連連擺手。
終于想起下午主演是任梨夢,劉團長掃過任梨夢的視線不由自主露出些滿意。
既然是梅市黃梅大師吳穆蓉的女兒,他這次沒準好事多磨,陰差陽錯還幹了件好事!
“當年聽說吳師女兒轉行,大家都感到可惜,吳師,你這藏得可夠深的!這些年看你和你愛人閉口不言家裡事的模樣,大家可都被你們騙了!”
傳華劇團的一級演員沈淑芹比吳穆蓉小五歲,她的目光遊離在吳穆蓉和任梨夢之間,輕聲細語說完話悄無聲息地望了眼徐凱,二人相視一笑。
“謝謝大家的厚愛,行之哥,我敬你,這段時間承蒙隊長關照了!”
一桌人歡聲笑語的和諧氣氛裡,任梨夢和吳穆蓉相似的眉眼流露出相同的沉默,隻是任梨夢是沉默地笑着,吳穆蓉是沉默地抿嘴。
隔着有些寬大的餐桌,她們的眼神在空氣中靜靜交彙,仿佛有千言萬語在無聲地碰撞。
任梨夢上揚的嘴角難得帶着絲絲外露的苦澀,看似強迫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壓下了所有複雜情緒,可熟悉她的人還是一眼能感受到她此時笑容未進眼底。
随着桌上衆人的讨論,注意到吳穆蓉眉頭逐漸擰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任梨夢立刻出聲,搶先笑眯眯接下所有人的話,而後話鋒猛然一轉,直接雙手拿起茶杯朝沈行之舉起。
又拿他做工具人?
沈行之俊眉輕挑,修長的指節漫不經心地扣住自己茶杯,一雙深邃黑眸仿佛看不出半點波瀾,但相視瞬間,任梨夢立刻察覺出沈行之幽幽眼底的疑問。
“老媽,行之哥是我大學學長,他正好分在您團,您下午可要替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呀!”
任梨夢笑吟吟的目光自然地從沈行之轉回吳穆蓉,刻意拉長的語調帶着獨屬于母女的親近與不自覺撒嬌,餐桌忽然安靜下來,沒有人想到任梨夢會主動呼喚自己的母親。
且不談這母女二人進門時明顯的冷淡,餐桌上大部分嘉賓都是梅市黃梅界演員,吳穆蓉作為黃梅戲大師,事業順遂,功成名就,和丈夫青梅竹馬,感情甚笃,唯一稱得上短闆的八卦就是她的女兒。
夫妻倆都從業黃梅戲,女兒對黃梅戲不感興趣也就算了,從小培養苦練,到處參賽得獎,最後高考臨門一腳突然放棄黃梅戲的女兒,這看起來就叛逆的故事背後太值得大家津津樂道了。
某些人不是沒存看好戲的心理,空氣莫名凝滞的片刻,桌上已經有人按耐不住眼底的饒有興趣,連陳曦和關賀這兩個一頭霧水的節目嘉賓,此刻也頻頻交換眼神,他們不由自主地看向面色如常的任梨夢。
一桌“人精”心照不宣,誰都看得出母女間異常的情況下,任梨夢怎麼敢忽然親親熱熱地喊“老媽”?
任梨夢不怕她媽直接當衆繼續冷言冷語嗎?她剛剛可注意到,任梨夢這位老媽,連梅香劇院部長的面子都不給一點。
陳曦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腰背挺直的吳穆蓉,眼神裡透着一種淡淡的興味,雙手随意地放下筷子,輕挑着指尖的美甲。
時間仿佛凝固下來,吳穆蓉擡眸,陰晴難辨的深幽眼神定定看向一臉笑意的任梨夢,在場衆人忍不住屏息凝神,不自覺期待又有些緊張着即将發生的一切。
一定是一出好戲。
可下一刻,桌上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同時望向吳穆蓉,眼底帶着相似的驚訝。
“那是當然,等晚上演出結束,慶功宴你可要用黃梅酒敬你隊長,拿茶杯敬人,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李初月猛然擡頭,嘴角的笑容差點沒挂住,她望向不遠處眉頭皺起的吳穆蓉,不敢相信這嫌棄中帶着親近的話語出自任梨夢母親吳穆蓉之口!
任梨夢和吳穆蓉關系什麼時候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