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傻乎乎的派大星頭像,任梨夢垂下眼眸,按奈住心中所有情緒。
她不想往壞處揣測沈行之的動機,但從頭至尾,她沒法把沈行之當“傻白甜”。
從組隊到錄制,從公演到淘汰,細細回想,所有的一切,沈行之都能遊刃有餘地應對,就連所謂的“閃離”隐雷,也隻是沈行之自己說的,他和經紀公司現在撲朔迷離的關系更不是她能随便打聽到的。
任梨夢沒辦法不多想沈行之,這些天,她已經體會過很多次,沈行之早就不是當年校園裡的行之學長。
站點旅行規則明确限制經費要求,可沈行之名正言順地直接在酒吧彈唱掙錢,一晚上輕輕松松解決這一問題;節目組多次号稱嚴格執行24小時錄制,可下午沈行之簡簡單單一溝通,大家主要錄制結束後就有了自由活動的時間;還有每次第一的排名和節目組所有工作人員的恭敬客氣。
任梨夢腦海中随随便便都能浮現很多類似的事情,每一件都在無聲而嚴厲地告誡着她,她和沈行之不同。
她隻是平台“運氣”比較好的打工人。
即便看過些圈内五花八門的小道消息,任梨夢這一周多真實體驗下來還是有些無所适從,很多環節的錄制都在失控邊緣,很多想法最後不過白費心思,任梨夢面上努力保持住了看似淡定從容的微笑,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裡其實......一直有些格格不入。
這不是農業頻道的主持工作,鏡頭前的每一刻她都必須繃緊弦,步步為營。
她在一點點認真謹慎學着娛樂圈的規則,謹小慎微地讓所有事能夠有條不紊,而沈行之卻總想胡亂般“揠苗助長”,她沒法像他那樣肆意妄為,更不甘心成為“沈行之”的挂件人物。
下了《山海》節目,她和沈行之就會回到各自軌道,不再有任何糾葛。
她一開始決定答應沈行之炒cp也主要是想讓事情在正軌上推進,絕不是換個方向脫軌。
任梨夢知道,和沈行之一隊她能獲利良多,她此刻的擰巴甚至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但她甯可不要某些短利,也必須堅持自己的底線。
她和沈行之的合作應該結束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即便沈行之主動示弱,她也不能就這麼裝傻充愣下去。
做個了斷吧!這樣才像任梨夢!
任梨夢:沈行之,你一定要糾纏嗎?
任梨夢指尖懸浮在手機屏幕上,猶豫半晌,反反複複敲擊又删除後,終于隻發出了一句簡單利落的回複。
視線再次掃到沈行之上面發來的信息,任梨夢終于忍不住輕歎一聲。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沈行之。
于公于私,她都衷心希望沈行之能“濯清漣而不妖”。
但更重要的是,這些都無所謂。
任梨夢現在隻想告誡自己,她不該再追問下去,她和沈行之的合作也好,其他也罷,應該到此為止了。
上《山海》隻有一個目的,那所有事情就應該圍繞自己的目标,任梨夢不允許自己脫軌,更不接受任何事情影響她,無關緊要的一切,她必須能夠幹脆抛之腦後。
任梨夢:事已至此,隊長你放心,我錄制不會帶私人情緒。
希望你也可以。
民宿酒店裡,沈行之一言不發地盯着任梨夢冷冰冰的回複,幾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未盡之語。
即便看到“糾纏”這種隐隐挑釁他驕傲的詞語,沈行之忽然發現自己也沒有多少情緒,他隻是徹底明了任梨夢的态度。
比想象中更堅決的态度。
可他無法死心。
沈行之終于放下了手機,喉嚨微動,坐在房間内的沙發椅上,洗澡後微濕的頭發略顯淩亂,他有些疲憊地仰起頭,怔怔而沉默盯着眼前蒼白無垠的天花闆。
他這兩天總是想起昨晚的任梨夢,忍不住在腦海中一遍遍重現他們的對話,沈行之忽然發現,任梨夢似乎誤解了他的意思,他以為,他們之間橫亘的隻是言語間的誤會,可此刻,他沒法再騙自己。
她就隻是單純想和他撇清關系。
亦如錄制初見那天陌生疏離的打招呼,從始至終,或許隻有他因重逢而按耐不住紛飛思緒,心中那股難以言喻的喜悅靜默無聲,卻滋潤在每一寸心田。
“行之哥,你......是脖子不舒服嗎?”
關賀坐在靠洗手間的單床上,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和沈行之同住一個房間,他壓力屬實很大,很難不時刻暗暗關注沈行之。
這間民宿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是客廳、廚房等公共區域,上層一共隻有三間房,兩位女士自然各一間,但關賀實在沒想到,如沈行之這樣的大咖居然真會和他同住一間雙人房。
即便攝像機已全部遮擋,沈行之仍然安安穩穩地待在房間裡,甚至臉上多了些關賀看不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