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些時日,燕栖棠的魂魄虛弱,偏偏雲祈鶴突如其來的輕吻叫他身體不住震顫。
這具身體實在是過于敏感了些。
身上的反應對他來說,陌生又使人忌憚,像是被人掌控了一切,險些掙脫不開。雲祈鶴此遭,反激得他渾身不對,連眼中都含了淚意。
燕栖棠微微偏頭,對上雲祈鶴的眼,後者眸中冷淡清明,不含一絲情欲。
反倒他是眼含渭水波,紅唇微張,濕潤潋滟,像一朵初綻的帶着露水的小花,純潔清澈得引人遐想。
雲祈鶴垂下眼,一字未發。
燕栖棠略微掙了掙,雲祈鶴便從善如流地松了手。
他見對方又斂起先前冷若寒霜的神色,溫吞地笑了笑:“抱歉,看你這樣,我便沒忍住同你開個玩笑。”
玩笑麼。
雲祈鶴撿起掃帚,又垂眸掃了起來。
他視物不清,說是清掃,實際隻是胡亂掃着,那掃帚落在地上,發出沙沙聲。
平白聽得燕栖棠心煩。
偏偏雲祈鶴人沉靜,做什麼都賞心悅目,瞧着令人心安。
方才是什麼?他凝視着雲祈鶴,靜緩地想着。
他敏銳察覺到,對方脫落了片刻的面具,對他露出了真實的獠牙,那是雲祈鶴的真面目。
而現在複又重新戴上,僞裝得毫無破綻。
雲祈鶴的僞裝太多,他辨不清到底哪面才是真實的他。
他擡手摸上先前被吻的地方,那處正莫名發着燙,灼着他心髒有些不對勁的急速怦跳。
燕栖棠回了屋,他捧上話本,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問:【情愛值如何?】
小愛扒拉一陣:【奇了怪,竟然上升了5!】
這花時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連面也沒見着,還靜悄悄升了情愛值。
燕栖棠倏然覺得疲憊,如此幾般,竟隻有5.
他将話本一合,随手一丢,悶頭就睡。
被褥上有雲祈鶴身上的氣味,一股淡淡的藥苦香,聞着卻莫名令他安心許多,連這些時日裡忍受的鈍痛都舒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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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清晨,雲祈鶴早早便出了門。
燕栖棠枕在美人塌上,聽着院裡漆鴉叫喚。
今日隻來了石斌,他端上膳食,又道:“聽聞是南國使節來了,陛下正在殿前招待。”
南國使節……燕栖棠坐起身,随意吃了幾口,腮幫子鼓鼓的,師尊從小教導他等嘴裡沒東西了再說話,是以他努力咀嚼着,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又聽石斌道:
“殿下,我今日是偷空出來的,午膳和晚膳,可能……”
燕栖棠了然地點點頭,不以為意。
他今日也有事出去一趟,若是南國使節來了……雲祈鶴身為質子,自然也得到場。
怕是守衛森嚴,那後宮便相較之前松懈幾分。
他将嘴裡的東西吞咽完,才問:“徐皇後在麼?”
“在、在什麼?”石斌略微怔愣,須臾恍然道:“殿下是問,皇後娘娘是否在宮宴上一同招待南國使節麼?”
燕栖棠微微點頭。
石斌又道:“這皇後娘娘近日來染了風寒,正卧病不出,不過太子殿下倒是在宮宴上……”
他意有所指,小心提醒道:“太子殿下似乎對質子有所不同……”
燕栖棠瞥他幾眼,他又大了膽子:“殿下别擔心,殿下比那太子容色出衆多了,要是質子是個有眼的,自然會知道選誰……不對,質子好像是個瞎子。”
他自知說錯了話,怕惹燕栖棠不快,又絞盡腦汁斟酌幾番:“質子不是那種人,必然還是殿下,殿下、殿下為人,為人和善……”
連幾個優點都吹不出,石斌汗顔,緊張得舌頭打顫。
燕栖棠不知道他叽裡咕噜到底在說些什麼,又自顧自腦補了什麼在那邊害怕,他草草吃完東西,順手将石斌的劍抽出鞘。
後者吓得連連跪地磕頭:“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他懶得多做解釋,隻道:“滾。”
偏偏對方還跪着謝他不殺之恩,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燕栖棠覺得有幾分好笑,他提着劍躍上宮牆,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提步而去。
轉眼便掠去幾裡地,衣袂翩翩,風撩得他發梢都微揚幾分,散在身後。
任務時間已然不多,他自是要在離開前,将一切了結。
侍衛大多調去了宮宴上,皇後殿裡,隻留了兩隊輪班巡守。
燕栖棠輕輕落下,連推門都不做掩飾。
“咳……滾出去!”
“本宮說了,不要人打擾!”
他充耳不聞,步履飄飄,很快就走到了徐皇後身前。
一屏風之隔,他頓了步子。
“滾!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