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點燈,門前周遭上空挂的上百隻花燈次第點亮,燈影與紅綢交織浸潤樓閣,二層露空大台此刻用紗幕圍住引人遐想,風一吹紗簾上的琉璃串互相碰撞。
而露台下留一圈空地,擺着一排桌椅,香樓派遣的長得無比彪悍的小厮圍成人牆環住空地。
張連民就趴在窗邊,從香樓點燈說到老闆上前招待客,“哇那沉甸甸的箱子就這麼遞過去才能上座啊。”
玉裴說走過去一塊瞧熱鬧,他先是掃一眼下面人,再是看上座的幾個人,中間有一人腰上别着一把上等劍,“看來那人便是飛花閣的現任掌門人,小二這消息多半屬實了。”
現場人興緻多在未露面的女子上,張連民笑說:“這外圈好多帶武器的人,真是要熱鬧了。”
正看熱鬧張連民突然皺眉,瞪大眼睛喊:“沈兄,那不是狸奴嗎?”
“是。”
張連民回頭見沈萬竹竟然不知何時下桌站在兩人後面,他人高,張連民又是趴着窗看,所以同樣看到了一輛馬車上翹着腿看戲的紅衣女子。
張連民跟玉裴說解釋道:“她是南渡大司座下唯一女弟子,不知道為什麼在梅江城。”
不需要沈萬竹提,張連民繞過一個彎子将他内心疑惑抛出來道:“不會大司也在吧?”而後斜眼看沈萬竹。
玉裴說道:“計都城的差事不少,大司應該沒閑工夫來這兒。”
沈萬竹歎道:“地府就算被人端了也不影響他出去看戲。”
對此言論張連民很是認同地點頭,“太對了,也許狸奴自己來的,你們看馬車裡也沒人。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沈萬竹就等他扯一個離譜的。
“如果那馬車真是他的,那大司就是慕名來梅江求娶美人。”張連民手點過上座的人,“現在很有可能就是換了一套皮藏在他們裡面。”
好吧,居然是有理有據的推斷,沈萬竹抱胸看那見幾個歪瓜裂棗滿臉皺子的男人,如果南渡想僞裝他确實遠距離看不出破綻,不過看這些人相貌,品味應該不會差成這樣,求娶美人好歹要看得過去的皮囊吧。
恍然間閣樓裡漫出琵琶聲,露台内走出幾個羅衫女子,燈影下翩跹起舞,紗幕間雲鬓輕晃暗香浮動,将人聲推向更高的浪潮。
沈萬竹隻聽個歡騰的聲就夠對看沒多大興緻,轉而要把目光收回來剛要側身明夷亮起鮮紅的光,太過強烈看戲的兩人一同低頭看。
“不會是有妖怪吧?”說罷,張連民立馬變出一張符捏在指間。
燒成灰燼,沒有感應到。
玉裴說也一同嘗試,感應無果,兩人隻好都默默看向沈萬竹食指上耐不住躁動的明夷。
沈萬竹目光重新投向底下湧動的人群,并沒有發現可疑對象,于是視線放空,動用聽力,果不其然聽到一重一重跳腳聲。
環繞在周圍,很近。
“萬竹?”玉裴說感受到沈萬竹情緒波動,輕聲喚了兩聲。
而沈萬竹緊盯向露台,曲畢,幾個女子作揖一并退下,于是在人聲鼎沸漫天花瓣中他看見紗幕内靜坐的黑影。
血月巫師可以附身在其他人上,恰好腳步聲結束,那傳聞中高價請來的美人便出台。
是巧合?
“那上面的不是人。”沈萬竹沒有猶豫撂下一句話便隐身跳樓,在靠近内圈時悄然出現,人群注意力集中在朦胧的美人影中,他很快繞到了進場的地方。
兩彪漢負手橫在前,沈萬竹想也不想将手裡的簪子抛給對方。
店小二在酒館待這麼久見過不少世面,一個耳墜能讓他兩眼放光,那南渡給的這隻簪子隻會更值錢。
顯然兩漢子滿臉堆笑側身讓路,沈萬竹沒有直接挑事而是尋個空位坐下,這裡伺候酒水的都是年輕姑娘。
一女子小步過來蹲在身側,見終于來了個模樣不錯的公子哥她臉上的笑意都真切不少,小心捧起桌上的白莉花環輕輕放在沈萬竹頭頂。
沈萬竹心神都在露台上那還沒露面的女子身上,沒有留意到腦袋上被戴了個東西,聽到兩聲甜膩的笑聲他不解地掃這姑娘一眼。
而女子眼裡看着沈萬竹披着發頭戴花環,洗去眉眼間焦躁,像個要鬧小脾氣咬人的野狐狸,隻好低頭掩笑。
沈萬竹向來不解風情,直言心裡話:“你也要我小意思一下?”
女子懵懵地眨了眨眼。
沈萬竹攤開手,“我現在身無分文,你不用暗示我什麼,也不用伺候,回去吧。”
女子一聽原來小意思是小費的意思,立馬搖頭道:“公子誤會了。”
沈萬竹看她沒有走意思便移開目光,正巧那紗幕被兩個侍女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