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出雲被他氣笑了,“我不是要聽你的吐槽!”
可能是和十束多多良相處久了染上的壞毛病,周防尊偶爾也會不分場合冒出一句讓人聽了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的話。草薙出雲平常的時候聽了隻會很無語,但是現在的他還這種态度,就有點像是往打開的燃氣竈上澆油。
“我剛才講了什麼,尊,你有聽進去嗎?”
他的視線落在周防尊的臉上,不得到回應就不罷休,兩個人互相看着對方,直到其中一個先敗下陣來。周防尊說:“聽到了。”
“你确定?”草薙出雲拉開沙發旁置物櫃的抽屜,十束多多良最後給他的鑰匙就放在裡面,他掏出鑰匙遞給周防尊,“這是小十束準備的房子。”
周防尊盯着那把鑰匙,沒伸手去接。
“既然你明白和他對上我們沒有好處,那就去這裡躲起來吧,近期不要再出現了。”草薙出雲說,“暗山光葉目前很忙,在一切結束之前,應該沒有空來找你。”
周防尊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着他。
“就算這樣你還要和他打?”草薙出雲的話語變得尖銳,他不知道是在氣好友明知道是去送死還是依然堅持的行為,還是在氣自己沒辦法阻止這個家夥自殺,“碰到他的手下都能受這麼重的傷,現在的你打得赢他嗎?打不赢要怎麼辦?把你的命搭在那裡?”
從不考慮他人的想法,從來不聽别人的勸告,隻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周防尊一直是這樣的人。
即使早就應該習慣他的這種性格,現在也覺得有點受不了。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
周防尊坐在沙發上,用沒受傷的半邊胳膊搭着沙發的靠背,他身上那件沾了血的外套丢在腳邊,破了那麼一大道口子,已經不能穿了。
草薙出雲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正在把掏出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粗暴地塞進醫藥箱。
酒吧的一樓難得那麼安靜。
平常不營業的時候,有十束在他們兩個中間分享稀奇古怪的想法,譬如複活節把HOMRA的外面改造成一個大型彩蛋。尊順着他往下說,草薙出雲負責拒絕他們不合理的要求。時常跑到這裡來,很崇拜尊的幾個孩子每次都吵吵嚷嚷的,有時會吓到店裡的客人,前腳微笑送走客人的草薙出雲下一秒就會舉起拳頭落在他們的頭上。
在一番沉默過後,周防尊突然說:“抱歉。”
“嗯……”草薙出雲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嗯?!”
他震驚地擡起頭,看向不知道為何說了這句話的周防尊。
就連周防尊自己都皺起了眉頭。
并非不能體會到草薙出雲的心情,或許是出于對好友的愧疚,才讓他僅憑本能地脫口而出這句道歉。
周防尊會說這種話,實在是刷新了草薙出雲對他的認知。
同時也反省了剛才的自己。
“好端端的你道什麼歉啊,”草薙出雲說,他合上醫藥箱的蓋子,喊了周防尊的名字,“尊。”
周防尊“嗯”了一聲。
草薙出雲繼續說:“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周防尊就是這樣的人,事到如今才對他的做法指指點點,怎麼想都是草薙出雲的不對。
況且那麼愛幹涉周防尊的十束多多良這次什麼都沒說,恐怕也明白這家夥絕對不會回頭。
從頭到尾,周防尊都沒有發生改變。
四年前在HOMRA接下暗山光葉挑戰的周防尊,和現在坐在沙發上決定迎戰的周防尊重疊在了一起。
草薙出雲眼前浮現起十束多多良的笑臉,如果他在這裡,一定會傻乎乎地笑着說“沒關系沒關系,肯定有辦法”“反正我們三個都在嘛”……之類的傻話。
也是,現在又不是真正的窮途末路。
政府的大叔和那對雙胞胎,不是把暗山光葉看做他們的目标嗎,再加上東京的其他組織,想要如預料一般輕松奪取天下可不簡單。
他看着周防尊,而且我們家這個麻煩的家夥,一直都——
“King的話肯定沒問題!”草薙出雲模仿十束多多良輕柔的語氣說道。
周防尊詫異,“哈?”
他可能懷疑草薙出雲突然患上失心瘋,臉上露出一種很嫌棄的表情。草薙出雲不管他的感受,微笑着說:“要是小十束在這裡就好了,尊,是不是很想聽小十束這麼說?”
“……”周防尊撇嘴,“沒有。”
草薙出雲搖搖頭,撿起地上破的衣服,染了血的毛巾,撿到一半,他擡高了嗓門,“對了!”
周防尊本來橫躺在沙發上打算睡一覺,聽到他的叫喊,懶洋洋地睜開閉着的眼睛。
“小十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他瞞着我們那麼多事,居然一聲不吭地消失!”
周防尊:“……”
“難道是被他那個神秘的父親帶走了?他父親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人,身邊的那些部下看着也很不妙。”
周防尊:“……”
“尊,你說句話啊,”草薙出雲擔憂望天,“小十束不會出事了吧?”
為了避免壓到傷口,周防尊采用了側睡,他拿沙發上的毛毯蓋住眼睛,閉着眼睛說。
“他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