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短暫的相處的時間結束後,夏油傑像以往每一次那樣平靜地和十束多多良告别,然後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雖然這麼對傑說了,但是那個人會不會放棄,他其實并沒有把握。
因為傑很溫柔,一直在替他人考慮,所以活得很辛苦。
把他人的悲慘遭遇當成自己的過錯,将他人的命運和自己的責任畫上等号,無形中給自己增加負擔。這些負擔要是超過了一個人所能承受的最大的數字,人的内心就會崩塌。
十束多多良是一個不喜歡對别人的人生負起責任,自由到很無情的人。
望着夏油傑離去的方向,直到那個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十束多多良都沒有再開口。
他坐在公園靠近湖邊的長椅上,從口袋裡掏出暗山光葉讓他離開時寫下的紙條,在椅子上展開撫平。
上面隻寫了一句話,“那時的約定就此作廢吧。”
暗山光葉想要成為王。
王并不是從一生出來就是王,而是有一天突然成為王的。
即使暗山光葉現在還不是王,隻要抱着這樣的信念繼續前進下去,在某一天被選擇的概率不是0。
“現在作為異能者,他就已經很麻煩了,怎麼能讓他成為王呢?”
看着空地上冒出來的,熟悉的小小嫩芽,自言自語的十束多多良腦袋裡突然浮現起以前的一段記憶。
上小學的時候,因為經常填不飽肚子,十束多多良會去河邊的草地上尋找能夠吃的野草。
有一天下午放學,他蹲在河堤邊摘往後的食物,有個穿着奇怪和服的男人過來和他搭話。
“你是在玩什麼遊戲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十束多多良小的時候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看見不認識的大人上前,他一點都不害怕地解答了那個男人的疑問。
“不是,我想把這些儲存起來,留着明天吃。”
男人沒料到他的回答,但是在聽到後,沒有露出同情的眼神,反而做出想要了解的樣子。
“這些可以吃嗎?”
他是十束多多良至今為止遇到的最特别的大人,因為覺得很難得,十束多多良打開放在身邊的塑料袋,給男人看了自己從放學到現在的收獲。
有一整株的三葉草,有蒲公英的幼苗,還有不認識的其它植物的葉子。隻要懂得它的做法,這些東西都能變成食物。
“不過要注意,像這種就是能吃的,葉子和莖摸起來都很柔軟,”十束多多良把自己摘到的其中一樣遞給男人,“摸起來很硬的那種,就算做熟了口感也不好,吃的時候很難咽下去。”
關于野草的知識學校的課本裡沒有,身邊的大人不會教,所以都是十束多多良一點一點摸索到的。
拿着小孩子遞過來的三葉草,男人欽佩地說道:“你知道很多呢,好厲害。”
被誇獎了很高興,十束多多良要将摘到的東西送一些給男人,男人卻提出想和他一起摘。
一整個下午,十束多多良都和男人待在一起。他們摘了很多能吃的野草,十束多多良還從男人的口中聽到了關于關東隕石坑的事。
現在想想,閑聊的絕大部分内容記得都不是那麼清楚了,隻有男人離開前對他說的那句話,至今為止仍然清晰地留在了記憶深處。
“總有一天,你會和你的王相遇。”
***
車站的廣播正在播放去往東京的電車發生運行故障,需要推遲發車時間的通知。
廣播裡甜美的女聲向車站内滞留的乘客緻以歉意。
時間是上午十一點。
剛剛趕到最後一站換乘點的彭格列十代首領沢田綱吉不幸撞上電車故障,隻能跟着其餘乘客一起在站台等待恢複運行。
沢田綱吉剛想叮囑死纏爛打要和他一起出門玩的藍波不可以在車站吵鬧,一低頭發現剛才還牽着他手的孩子不見了。
“藍波?”
同行的鳳梨頭指指車站賣伴手禮的店,沢田綱吉往那看,果然看見一個踮腳扒着櫃台對櫃台裡點心流口水的奶牛裝小孩子。
“藍波,不要亂跑!”
沢田綱吉走過去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讓他向店員道歉,“你打擾到姐姐工作了,快說對不起。”
今年九歲,就讀于并盛小學三年級的藍波在老師教的“要聽大人話”這方面做到了把大人的話全當耳旁風,聽到沢田綱吉讓他道歉,他一點都不在意地說:“藍波大人想吃裡面的點心。”
櫃台裡包裝精美的點心确實很吸引人,沢田綱吉看了一眼旁邊的售價,拒絕了自家孩子無理的要求,“不行。”
“藍波大人想吃,給藍波大人買!”
沢田綱吉無情重複:“不行。”
沒得到滿足的藍波在店門口滿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