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羊羊邊擦眼淚邊用哭腔小聲罵他：“明明就很好哭，是你太冷血了！你不懂！”
她沒注意，喜羊羊垂着眼落在自己頰邊眼淚的眼神，和台上騎士看向小醜的眼神如出一轍。
演出結束後，喜羊羊陪着美羊羊去了後台。說是想見見小醜的演員，其實也沒有特别想見。也許隻是演出的劇情讓她生了些奇妙的觸動，所以才會特别想去見見那個小醜，可憐又可愛的小醜。
他們說明了來意後，有個女生從内間探出了頭看過來，眼神帶着點驚訝。女生長相并不出色，是會淹沒在人群裡的平凡，臉頰上還長着幾顆雀斑，可美羊羊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女生就是剛才台上的小醜。
又有一個男生也跟着她探出頭來，男生是有點兇的長相，乍一看挺吓人，仔細打量才發現，他的眉眼挺俊朗的。
他一定是騎士，隻屬于小醜的騎士。
女生向站在門口的兩人走去，而男生就真的像守衛在她身旁的騎士一樣，寸步不離地跟了過來。
美羊羊激動地搖晃喜羊羊的衣袖，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了暖羊羊平時嗑CP的感覺。
女生在美羊羊面前站定，知道這個漂亮的少女才是來找自己的正主，開口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美羊羊紅着臉，腦子裡的思緒亂成一團，于是結結巴巴地提了個沒頭沒尾的問題：“你好…………我下周要在萬聖節上扮演小醜，請問你有什麼經驗嗎？”
“你？要扮演小醜？”女生挑眉，她眼神古怪地打量美羊羊的臉，那是一張幾乎完美無瑕的臉，也是一張…………不适合小醜的臉，“你不适合演小醜吧？”
她指出：“你比較适合公主，沒必要去演小醜。”
美羊羊卻很執着：“那為什麼公主就不能做小醜呢？”她頂着女生驚愕的眼神據理力争，“沒有什麼适不适合的，我想扮演好小醜，那我就是小醜，不會再去想做公主。”
“我真的很喜歡您在演出裡诠釋的小醜，哪怕是小醜也會有自己的光芒…………這個立意太奇妙了。”美羊羊直直地望着女生，是誠懇和真摯，“其實，我一開始也是不願意扮演小醜的，可是您的演出太感人了，我也想像您一樣，哪怕作為小醜也能光芒萬…………”
“打住打住，”女生豎起手掌示意她停下，窘迫又尴尬，卻沒了一開始的冷漠和戒備，“敬稱就免了。時間太倉促，我可以跟你加個聯系方式，之後盡量把一些訣竅告訴你。”
兩人加好了聯系方式，美羊羊在輸入昵稱那框犯了難，期期艾艾問道：“請問你…………怎麼稱呼？”
女生淡淡：“叫我洛可可就好。”
回去的路上，美羊羊走着走着，總是忍不住蹦起來，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喜羊羊見她傻笑，也忍俊不禁：“就那麼高興嗎？”
“因為演出很好看！”美羊羊笑嘻嘻，“而且還加上了洛可可的聯系方式，好開心！”
她的喜悅太顯眼了，喜羊羊又揶揄道：“那我作為大功臣，就沒有什麼獎勵嗎？”
美羊羊停下腳步，俏眼左右一掃，就亮了起來：“有！大大的有！”
她的腳步一轉，往不遠處的夜宵攤走去，聲音甜甜：“老闆，我要兩個鲷魚燒！”見喜羊羊還沒回過神來，她又笑着催促道，“愣着幹嘛呀，你想吃什麼口味的？”
好家夥，小姑娘算盤倒是打得挺好，就想用個鲷魚燒打發他？可偏偏喜羊羊就吃她這套：“那就…………芋泥蛋黃味的吧。”
美羊羊點點頭，又扭頭對着老闆喊：“老闆，要一個芋泥奧利奧的，一個芋泥蛋黃的。”
小攤旁邊還擺了個小電視，播的劇情正好是蠟筆小新和小夥伴們一起吃鲷魚燒。美羊羊看得津津有味，亮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屏幕，不肯放過一點劇情。
可是老闆做鲷魚燒的速度實在不配合，動畫片才看到一半，鲷魚燒就做好了，被裝進袋子裡遞給他們。美羊羊不情不願地接過袋子，走出去幾步了還一步三回頭，幼稚又可愛。
喜羊羊被她逗笑了：“就不能回去了再看嗎？”
“不一樣的。”美羊羊咬着鲷魚燒的尾巴，振振有詞，“看這個講究的是氛圍！氛圍知道嗎？”
原本酥脆的奧利奧碎被夾在鲷魚燒裡烤軟了，美羊羊邊吃邊吐槽裡邊的奧利奧碎“沒了靈魂”，下次要買别的口味。喜羊羊在她殷切的注視下咬了一口手中的鲷魚燒：“…………唔，好吃。”
可惡啊真是嫉妒這種幸運的家夥！！美羊羊狠狠扭頭，面目猙獰地繼續吃自己的鲷魚燒，卻有隻手隔着紙巾夾住半隻鲷魚燒遞到她面前。
“吃吧。”他的聲音帶着笑，也許還有點寵溺，“下次記得給我留個插隊的機會就行。”
回去後，喜羊羊收到了美羊羊發來的這次學術研讨會相關的資料才知道，她的獎勵可不止是簡簡單單的鲷魚燒。
嘴硬的美羊羊才不會承認，自己知道消息之後就查了一晚上的資料，就是擔心這次出行太突然，喜羊羊會不會應付不來。所以在喜羊羊發來道謝的訊息後，她也隻是照常嘴硬了一句：“順手查的而已。”
喜羊羊開始為了下周的會議忙碌，她也開始為了扮演好小醜而忙碌起來。
洛可可沒有教她太難的那些動作，隻是教了她怎麼去自然地裝傻，從而達到喜劇的效果。
在台下看的時候，扮演小醜好像也沒什麼難度，不就是摔幾個跤、撞幾次東西而已。可是美羊羊跟洛可可學習之後才知道，小醜的每個動作都是有刻意設計過的，如果動作幅度過大或過小，做出來的效果也許就會大不一樣。
美羊羊課餘時間跑去劇院裡跟洛可可學了一段時間，大為震撼，向洛可可感歎，原來小醜的各種雜技也不比舞蹈容易。
洛可可聽了她的話之後輕輕笑起來，她的長相一般，但是在講起自己擅長的領域時又會變得熠熠生輝，明豔得就連美羊羊都移不開眼：“你有舞蹈功底，學起來已經算是簡單的了。”
她手上抛着三個球，甚至可以做到一邊聊天一邊抛，隻是偶爾用餘光瞄一眼手上的球：“那個假摔的動作，我當時練了半個月。”
美羊羊“哇”了一聲，用星星眼看着她：“那你好有毅力啊！”
她誇獎洛可可的時候總是很認真，聽不出任何的敷衍或者陰陽怪氣。這幾天裡，這樣的誇獎洛可可已經聽了快十幾次，她也從一開始的懷疑美羊羊在嘲諷自己，轉變為了應對自如地假裝沒聽到。
不得不說，多年的努力得到了肯定，還是來自于美羊羊這樣和她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女生，她是有一點…………開心的。
也許…………她這些年的努力并不是白費的，哪怕默默無聞，也總會被看到的。洛可可看向面前正嘗試努力“馴服”獨輪車的美羊羊，又看向了劇院後台另一個角落站着的男生，突然釋然地笑起來。
不是專屬于小醜的那種誇張笑容，而是真心實意的笑。
萬聖節當天，洛可可把自己的演出服友情借給了美羊羊——正好她倆的體型差不多，還提着劇院的化妝箱趕到現場給她化了個妝。
“本來想給你畫個星星的，但是想了想，星星适合我，但是不一定适合你。”洛可可移開身子，給美羊羊挪出視野看鏡子裡的自己，“喏，看看，我的手藝可是給自己化妝練出來的，怎麼樣？”
鏡子裡的女孩不像公主，也不像洛可可扮演的小醜，她的妝容并不誇張，就連粉底也隻上了淺淺一層，還能隐隐看到底下的肉色。而最特别的就是她臉頰上蝴蝶結形狀的粉色印記，這個标記一出，估計有八成的熟人都能一眼認出美羊羊。
這還是她第一次化這麼奇怪的妝耶…………美羊羊湊近了打量鏡子裡的自己，想摸摸臉頰上的蝴蝶結，又怕給摸花了，隻能傻笑起來。
洛可可無奈：“你這樣子傻笑着進孤兒院，就能當個出色的小醜了，絕對沒人說你演得不對。”她小聲嘀咕着，“真不理解你，都從公主變成了小醜，怎麼還這麼開心。”
“就是很開心！”美羊羊耳尖，聽到了洛可可的嘀咕，又扭過頭來認真地盯着她，“我也想像可可一樣，成為一個可愛的小醜！”
“那也隻是劇本啦，”洛可可有點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她總是沒有辦法應付這樣天真赤忱的美羊羊，“沒有人會真情實感地覺得小醜可愛的，笨蛋。”
美羊羊卻嘻嘻笑起來：“你騙人。明明那個誰就是真的覺得你可愛…………”
洛可可紅着臉伸手給她來了個不輕不重的腦瓜崩。
活動大獲成功。
特别是當美羊羊走進孤兒院的時候，什麼仙女教母、女巫都通通沒了吸引力，所有的孩子都興奮地湧向了最花裡胡哨的小醜。
美羊羊也不會讓他們失望，一上來就表演了個高難度的連抛四球，看得小朋友們眼花缭亂又目不暇接，隻能仰着頭長長地“哇——”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抛了幾次，小醜又偷了懶，想收回一個球，卻失了手，四個球都“噼裡啪啦”落了地。小醜眼睛一瞪，似乎還有點懵：怎麼球突然就全掉了呢？
在孩子們的笑聲中，她又撅起屁股來撿球。可球那麼多，懷裡的空間也就那麼點，這球呀，是撿了一個掉一個。而小醜努力撿球的笨拙模樣又讓不少孩子“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醜本來就是快樂的象征呀。
在門外駐足的少女沒再停留，轉身要走，身旁的少年問她：“不看了嗎？”
“不需要看了。”她偏頭，是欣慰的表情，“她已經出師了。”
少年有點手足無措，卻見前頭的少女轉了頭看過來，是有點狡黠的笑：“萬聖節，要不要去鬼屋玩玩？”
是…………約會的邀請嗎？！
少年的心情陡然高漲起來，當即铿锵有力地應了一聲：“要！”
一前一後走着的人啊，都眯起眼睛笑起來啦。
活動結束了正是傍晚，太陽剛剛下山，還有些溫柔的陽光眷戀着人間不肯離開，照在肥嘟嘟的雲朵上，給雲朵穿上了件紅豔豔的新衣裳，看起來漂亮極了。
美羊羊上蹿下跳表演了快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甚至連妝都差點花了，隻能臨時借了孤兒院的廁所來換衣服。
正好她今天還帶了條裙子，是比較日常的基礎款Lolita，等會兒正好可以穿出去，和暖羊羊逛逛街什麼的。
卸妝到一半，美羊羊猶豫了一下，還是留下了臉頰的粉色蝴蝶結。
萬聖節嘛，打扮奇怪一點也不會有人在意的吧。這樣想着，她心安理得地放下了手。
沒想到一出門就被小孩子抱住了腿。
“哇！你是公主嗎？公主公主，你的裙子可真好看啊！”興奮的小女孩仰起臉，正好看到了美羊羊臉上的蝴蝶結，又愣住了，“啊！你是小醜！！小醜怎麼變成公主了？！”
美羊羊語塞，自己不會讓小孩幻滅了吧？！剛剛還在表演的小醜，扭頭又變了個人，這就好比告訴小孩世界上沒有霍格沃茨、也沒有聖誕老人一樣，是會遭天譴的吧？！
卻有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熟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這個姐姐就是剛才的小醜哦。”
诶？
“哇——”小女孩用着亮晶晶的眼和張大的嘴巴表達着自己的驚歎，“那姐姐是怎麼變成公主的呢？是因為解開了女巫的封印嗎？”
懶·女巫·羊羊打了個噴嚏：“哈啾——怎麼感覺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
“不是哦。”身旁的男生笑着，哄小孩的語氣耳熟極了，“是因為姐姐本來就是公主哦。”
诶？？？！！
她愕然扭頭，正好對上深深的藍色眼眸，像天空，又像海洋，還像那顆經常把 玩的玻璃球。
他含着笑，對着小女孩說出讓人誤會到心髒亂跳的話：
“她是我的，小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