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雲起努力保持着平衡,她的腦子已經徹底被酒精澆成水,現在她還能清醒地和王行之交流,全靠意志力夠強,她故意謙虛道:“一般厲害。”
嘴上那麼說,可現實中卻驕傲地擡起下巴。
王行之拿過她剛剛放在一邊的相紙:“就算你很厲害,最好也不要加陌生人的聯系方式。”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想讓她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要是對方是變态跟蹤狂,順着社交平台上的細枝末節扒出你的家庭住址,危險根本防不勝防。”
有點道理。
但她還欠人家大學生的錢,總不能不還吧?
悅雲起掏兜,摸出那張紙鈔拍在桌子上:“可是,我還欠他的錢沒還。”
王行之覺得自己太陽穴都在跳,他問:“怎麼欠的錢?”
悅雲起老實回答:“手機沒電,他幫我付了酒錢、打車費,還給了我一百塊現金備用。”
王行之長舒一口氣,不是什麼奇怪的原因就好。
“我幫你還。”
危險轉移?
天上為什麼會掉餡餅?
醉鬼悅雲起沒有深想,很感激地看着坐得遠遠的王行之:“王總,您真好。”
這次誇獎比剛進門的時候真心實意多了。
面前的王行之已經有了重影,悅雲起扶着沙發坐下去,呆坐幾秒後轉過頭,得寸進尺地開口:“王總,您這麼好的人,肯定會願意幫忙把杯子刷一下吧?我好像生病了,頭暈眼花的,我害怕把杯子摔了。”
杯子摔了等于要賠錢給酒店。
她沒錢,不能和小白一樣,出差還要倒貼。
悅雲起眼巴巴地看着王行之。
王行之不為所動。
她慢慢挪過去,嘴巴依舊沒停下:“王總,您洗過杯子嗎?沒洗過也不要緊,很簡單的,隻要用水把奶漬沖幹淨就行。”
“這麼放着會招蟲子,我不喜歡蟲子,我媽媽會說我的,王總,你害怕蟲子嗎?我雖然不喜歡,但我一點兒都不怕,我可以保護你。”她終于挪到了王行之旁邊。
她想要蹲在王行之前面,看清他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她說話。
“王總,你為什麼不理我?……王行之,你是老闆就可以不理我嘛!”悅雲起蹲不穩,幹脆坐在地上,“還有,你不要晃來晃去,我看不清楚。”
王行之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眼底翻湧的情緒濃重到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喝醉酒了她也知道害怕,頑強對視幾秒後,她便想要往後退了,但他擋住了她。
王行之說:“後面是桌子。”
悅雲起笑:“桌子上有杯子。”
不能撞上去,杯子會摔。
她順手拽住一個借力點。
王行之悶哼出聲:“松手。”
悅雲起乖乖照做:“哦。”
她松開手又往後仰,王行之不得不握住她的雙肩。
她身上的旗袍是無袖款式。
肌膚間毫無阻隔的觸碰,令人心悸卻又不合時宜。
悅雲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王行之從地上拽了起來。
陌生的騰空感、熟悉的味道。
……
悅雲起覺得一晚上都變得混沌不堪。
夢境斷斷續續——有壞人要吃她,她隻能在夢裡上演跑酷戲碼,最後她累得不行,幹脆直接飛到天上。
人,不會飛。
悅雲起終于意識到這是夢,她睜開眼睛。
盯着酒店絢麗的水晶流蘇燈發呆。
大腦在緩慢開機。
她一杯倒了?
悅雲起酒量不差,雖然并非千杯不醉,但端着酒杯敬完一桌人絕對不會醉。
和徐總吃飯那天,她就喝了不少,但坐着緩一緩便恢複如常。
她的酒量并沒有退步。
所以昨晚她為什麼會一杯倒?難道徐歸給她下藥了?
不可能,如果他給她下藥了,那肯定不會放她離開。
悅雲起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摸出手機查查她昨晚點的那杯酒。
嗯?她這時才注意到自己過分闆正的睡姿。
她的胳膊被放置在身體兩側,整個人平躺着,柔軟的被子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她的身體。
她既沒法翻身,更無法随性踢開這厚重的束縛。
要知道,昨天嘉青市氣溫有二十八度,今天或許已升至三十度。
悅雲起還納悶,她在夢裡都能飛了,怎麼跑兩步還會流汗,原來是被熱的啊。
她又不是蠶蛹,當然不可能這麼蓋被子。
幾塊記憶片段在她眼前閃過。
她在王行之面前蹲下、王行之推開她、她的雙臂纏上了王行之的脖子……交錯浮現。
悅雲起把自己的雙手從被子裡解救出來,痛苦地捂住了臉。
完蛋!完蛋!她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