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戶部尚書尤力及其所有家眷全部出現在京城的東城門外。
搭好的粥棚吸引了不少從中州逃難過來的居民,尤力、沈氏負責給排隊的難民們分粥,柏光和柏智負責搬運和煮粥,如意和藍兒則在粥棚後方照看着那些重病的難民。
這批難民是受災地區最嚴重的黃河下遊,中州堤壩決堤後他們的家園盡毀,體力好一些的難民徒步北上逃亡京城,家中有的老弱病儒無法長時間行走的則沿水路南下去了南都。
如意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難民,她自小生活在相對富足的環境,看到那些難民瘦骨嶙峋,身上也是衣衫褴褛,許多婦人小孩甚至都隻吊着一口氣,見到大夫就昏迷不醒了。
短短半個時辰,粥棚後方就躺着二三十名病人,其中婦人小孩占了大多數。
藍兒幫着跑腿抓藥熬藥和喂粥,忙得腳步離地,如意則在看護着幾個路上受了重傷的婦人,給他們包紮上藥。
兩人正忙得焦頭爛額,沒想到虞瑤和張嫲嫲也來了,她們讓小厮拿了許多藥材和藥膏來,都是從太醫院買來的。
如意看着一籮筐藥心疼道“我說小瑤兒,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這麼多藥,得花多少錢啊!”
還不等虞瑤答話,張嫲嫲就搶聲道“如意姑娘,這是我家老爺吩咐送來的,他還說讓蓉姐兒來幫忙,長長見識。”
如意點頭不語,心中卻想到,這個虞将軍怎麼什麼事都要摻和一腳。
一上午過去,準備的粥全部發完,最後不夠的沈氏又去買了許多馕餅和饅頭過來。
如意這邊收治了差不多五十幾個患者,他們滿滿當當擠在粥棚後方,用草席墊在地上,天氣炎熱,這些難民們大多許久未曾沐浴,氣味着實難聞。
如意給其他人分别遞上絲帕捂鼻,說道“你們都帶上,剛剛救助的人中有幾人可能感染了疫症,别被傳染了。”
說完她又接着說道“大哥,二哥,父親,如果真的是時疫,我們是否需要上報?我如今隻能用草席将他們隔開,若是....”
如意沒有說完,因為大家都知道若是時疫傳染開來,那麼事情将會變成噩夢一般。
尤力沉聲道“如意,你去請太醫院的人來看看,如果确定是時疫,我立馬上奏由聖上裁奪。”
言罷他又看着虞瑤和張嫲嫲二人說道“虞瑤小姐,這裡雜亂,你就先回去吧,待會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也不好和你家長輩交代。”
虞瑤搖頭道“尤大人放心,我父親送我過來就是想讓我救死扶傷的,他不會反對的。”
如意應和道“父親,虞瑤現在是我徒弟,跟着我在這幹活也是理所應當,父親不必擔心。”
尤力皺眉原本還想說什麼,沈氏連忙攔住,小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尤力才作罷。
沈氏叮囑道“如意,你先去請太醫院的人過來,虞瑤小姐就先在這替你照看這些病人,藍兒,你注意照顧好她。”
藍兒點頭,虞瑤稍微行禮邊走了。
尤力小聲問沈氏說道“你剛剛說的,可當真?”
沈氏點頭說道“蘭園那門房親口和我說的,那虞将軍幾次三番去蘭園都是打着看女兒的名義找如意呢!”
尤力點頭,臉上露出一個不知所謂的笑容。
如意騎着下人帶過來的騾子,一瘸一瘸進了城去了太醫院。
林寅淳正準備出門去宮中給貴人看病,被滿頭大汗的小徒弟如意攔住,聽說是難民們鬧了時疫,他連忙将進宮的事交給同事,自己跟着如意去了粥棚。
二人在馬車上奔馳,林寅淳問道“都有些什麼症狀?病重的幾人?”
如意說道“病重八人,輕症十人,病重者發熱昏迷不醒,伴有惡寒、 咽紅不适、 肌酸乏力;輕症者未發熱,但伴有輕咳,舌淡紅,苔薄,脈浮數。”
林寅淳點頭,沉思。
林寅淳到東門城外的時候發現這裡聚集着大量的難民,他們幾乎沒有做任何防護,隻是排隊領着吃食,他皺眉問道“怎麼都聚在一起,若真是瘟疫,這些人都跑不了”
如意搖頭道“上午還沒有這麼多人的....”
林寅淳歎道“一定是難民們口口相傳說這裡有吃食,所以就都聚集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