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遲了。
血線在北狄王頸間綻開,頭顱滾落時,眼睛還瞪着天空。謝無瑕拎起那顆頭,高舉過頂——
“降者不殺!”
北狄軍潰散了。
沈晏僵在原地。她看見謝無瑕指間滴落的血,看見陸家死士沉默地收刀,更看見……
遠處山崖上,一道玄甲身影挽弓而立。
顧臨。
不,現在是蕭玦。
他的弓弦仍顫,箭囊卻空空如也——方才那波箭雨,竟沒有一支射向謝無瑕。
---
夜,軍營慶功宴。
沈晏蹲在河邊洗繃帶。水很冷,浸得指尖發麻。
“怕了?”
謝無瑕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甲胄已卸,隻着素白中衣,衣擺沾着未幹的血迹。
沈晏搖頭,蘸水在石上寫:“為何故意放走蕭玦的探子?”
白日追殺潰軍時,謝無瑕明明發現了兩名黑甲衛,卻視若無睹。
“釣魚。”謝無瑕踢開一塊石子,“他既撤東翼伏兵,又故意漏探子給我,所求不過一事——”
她突然掐住沈晏下巴,迫她擡頭。
“你。”
沈晏呼吸一滞。
“陸九安說你來自異世。”謝無瑕拇指擦過她眼下那顆痣,“蕭玦也知道,對嗎?”
河對岸傳來樹枝斷裂聲。
沈晏轉頭,看見顧臨站在樹影裡,面具泛着冷光。
三人隔水相望,誰都沒有動。
---
子時,沈晏摸進傷兵營。
陸沉舟的毒又發作了。他蜷在草席上發抖,冷汗浸透繃帶。
“撐住。”沈晏掏出偷藏的草藥,“再服三日……”
“沒用的。”陸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朱砂淚’無解……除非……”
他劇烈咳嗽起來,指間滑落一枚銅鑰。
“龍脊峽……石室……”
沈晏撿起銅鑰,借着月光細看——鑰匙尾部刻着微型星圖,與青銅匣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她迅速藏好鑰匙,回頭正對上謝無瑕探究的目光。
“他活不過今晚了。”謝無瑕淡聲道,“你盡力了。”
沈晏搖頭,在藥碗邊緣寫:“龍脊峽有解藥。”
謝無瑕瞳孔微縮。
遠處山崖上,骨哨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哀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