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的高燒來得毫無征兆。
考古所會議中途,她忽然眼前發黑,掌心青銅匣烙印灼如炭火。同事送她回家時,她已意識模糊,隻記得顧臨踹開公寓門,将她抱上床時,他手腕的火焰胎記燙得她心口發疼。
“三十九度五。”
體溫計電子音機械冰冷,而沈晏的夢境卻熾熱鮮活——
她站在太極殿前,九重玉階下百官俯首,山呼萬歲。
玄色冕服壓得她脊背生疼,十二旒珠簾在風中叮咚作響。
這是……
謝無瑕的稱帝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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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的長安飄着細雪。
謝無瑕(沈晏)緩緩擡手,掌心虎符映着冬日慘白的陽光。
“衆卿平身。”
聲音出口的刹那,沈晏驚覺自己能共享這具身體的所有感知——
- 後心未愈的箭傷陣陣抽痛;
- 袖中金錯刀貼着腕脈發燙;
- 還有……
階下武将隊列最前方,銀甲覆面的男子單膝跪地,劍鞘重重磕在金磚上。
“臣,護駕來遲。”
——是蕭玦的聲音。
可史書記載,謝無瑕稱帝時蕭玦早已……
被她親手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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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驟然扭曲。
沈晏(謝無瑕)踉跄後退,撞入一間昏暗密室。
青銅棺橫陳中央,棺蓋大開,裡面躺着——
蕭玦的屍體。
心口插着那支點翠鳳簪,唇角卻噙着笑。
“别碰他!”
陸沉舟從陰影中沖出,手中青銅劍直指她咽喉:“師妹,你可知這局棋的代價?”
沈晏低頭,發現自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染血的金錯刀。
刀身倒映出的,卻是……
顧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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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醒醒!”
現實中的劇痛将她扯回——顧臨正捏着她虎口,床頭燈将他眉骨投下深邃陰影。
她渾身冷汗,喉嚨灼燒般疼痛:“我夢到……”
“我知道。”他遞來水杯,腕間疤痕泛着淡金,“你一直在喊‘蕭玦’。”
沈晏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攤着本筆記簿,最新一頁寫滿狂草:
“臣蕭玦護駕來遲……九星歸位……陸卿不可信……”
字迹力透紙背,最後一筆甚至劃破了紙張。
“你寫的?”她聲音發顫。
顧臨沉默地合上本子,領口随着動作微敞——
心口處,那道陳年疤痕正詭異地搏動着,如一顆……
将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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