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川見此,又問:“阿福呢?”
“走散了。”陳逾至不看林雲川,面不改色的撒謊。
其實阿福就在不遠處,隻是被他勒令,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準出現罷了。
林雲川無奈,隻能伸手,去将陳逾至扶起,他說:“我隻能扶着你走。”
但是如此,陳逾至卻是已經很滿足了,靠着林雲川,緩緩站起,僞裝出一副腳步虛浮的樣子。
“哥哥,我們要去哪?”陳逾至問林雲川,他将整幅身體重量都搭在林雲川身上,就似那纏繞于樹幹的藤蔓一般。
陳逾至本就比林雲川高些,他這般搭在林雲川的身上,讓林雲川走得十分吃力。
但林雲川到底沒有甩開陳逾至,他其實不是一個喜歡與别人有太多肢體接觸的人,但陳逾至的接觸并不會讓他感到抵觸。
這種細微的反應讓林雲川自己心中都感到詫異,但卻來不及深想緣由。
“治傷的藥要往前面走些。”林雲川向陳逾至解釋道。
陳逾至聽着這話,點點頭,往林雲川身上又靠了靠。
林雲川隻當是他走不穩,但隻有陳逾至自己知道,他不過是想趁着這機會,多靠近林雲川些。
畢竟,換作平日裡,林雲川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讓他肆無忌憚的貼在他身上。
林雲川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陳逾至每次聞到這股味道,都會覺得很安心。
其實陳逾至自己也覺得奇怪,他為什麼會那麼喜歡林雲川身上的味道,明明很多大夫身上都會有股淡淡的藥味。
可對陳逾至而言,似乎隻有林雲川身上的藥味,能稱之為藥香。
讓他聞着莫名喜歡,莫名安心。
采藥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處,但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陳逾至和林雲川卻是雙雙放緩了腳步。
陳逾至拉住林雲川的手,方才還舒展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看向林雲川,用僅他們二人的聲音問:“哥哥,聽見了嗎?”
林雲川沒說話,垂眸看了眼陳逾至抓着自己的手,點了點頭。
樹林内腳步聲微乎其微,但卻并沒有逃過他們二人的耳朵。
來人大概十幾人,從剛才就一直跟着他們,一開始陳逾至以為是阿福,但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便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們這是被人盯上了。
陳逾至緊緊攥着林雲川的手,二話不說就帶着林雲川跑了起來。
他已然顧不上背上的傷和額頭的痛感,有的隻有滿滿的求生欲望。
利箭穿風而來,自陳逾至的臉邊劃過,尾随他們的人這會兒終于也不在隐藏,紛紛現身朝他們追來。
“真是麻煩。”陳逾至眼神陰鸷,面上是藏不住的煩躁。
他一邊跑,腦海裡一邊思索着對策,身後的人窮追不舍,利箭如雨滴般朝他們射來,好在樹林内地形複雜,樹木幫他們躲過一劫。
可這樣跑下去顯然不是辦法,總有山窮水盡的時候,當眼前的路消失,變成一面高坡時,林雲川和陳逾至被迫停下了腳步。
他們回頭看去,追他們的人已經虎視眈眈的到了面前。
“跑啊,怎麼不跑了?”為首的匪徒見陳逾至他們停下來,氣喘籲籲的說。
“大少爺不是個病秧子嗎?還這麼能跑?”那人問陳逾至,語氣帶着幾分挑釁。
陳逾至盯着那人,抓着林雲川的手,将他藏在自己身後。
“李氏派你們來的?”陳逾至心中煩躁,有些懊悔自己的疏忽,還以為前幾日李氏的人已經被蕭承爵殺幹淨了。
是他得意忘形,才讓自己處于眼下險境,還連累了林雲川。
“大少爺一貫聰明。”匪徒笑道,“我也不想殺你,可惜已經有人付了你的買命錢。”
“你去了黃泉路上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棋差一招。”這般說罷,匪徒便擡手朝後打了個手勢,在不給陳逾至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萬箭蓄勢待發。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逾至問林雲川,“哥哥,你怕嗎?”
林雲川不知道陳逾至要做什麼,但卻搖了搖頭。
下一刻,陳逾至便抱住了他,他們二人自那山坡滾落而下。
箭矢與風的聲音從林雲川耳邊劃過,而後餘下的,便是陳逾至胸膛的心跳聲。
高坡的灌木一定程度上緩沖了他們滾下去時的力度,但與此同時,石頭與尖銳的樹枝也劃破了他們的衣裳。
林雲川被陳逾至緊緊抱着,恍惚間,他感覺到了什麼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