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上那股淡淡的木質香氣不知不覺間染上了她的發梢,她忍不住擡手聞了聞。
她記得台台曾經說過,以前村裡條件不好,取水不方便,大家都會等到趕集的時候一起去縣城裡的澡堂子洗澡。這種習慣延續了很長時間,以至于現在家家戶戶都裝了熱水器,大家還是喜歡去澡堂子。
因為這個習慣,很多人是不常換衣服的,一件外套能穿上大半個月。
可阿爾斯蘭不同。他的衣服總是幹淨整潔,甚至每一件衣服上都帶着這種淡淡的木質香。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噴香水的人,方好好心裡琢磨着,改天得問問他用的是什麼洗衣液。
想到這裡,她翻身下床,打開了衣櫃。加上身上這件外套,她已經有三件外套沒有還給他了,還有一件毛衣和一條褲子!她忍不住笑了笑,心裡泛起一絲甜蜜。
客廳裡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阿蘭,吃過早飯了嗎?”是古麗達的聲音。
“吃過了,她起了嗎?”阿爾斯蘭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還睡着呢。”古麗達笑着回答。
他怎麼來了?方好好心裡一緊,趕緊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阿爾斯蘭就站在門口,看到她出來,臉上立刻揚起了笑意,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他的眼神柔和而深邃,仿佛藏着無數未說出口的情愫。方好好隻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腦子裡開始閃現出昨晚的畫面——他的唇,他的吻,他的懷抱。
“啊!”她突然驚呼一聲,猛地關上了房門,背靠在門上,臉頰滾燙。
“怎麼了?”門外傳來阿爾斯蘭焦急的聲音,“好好?你沒事吧?”
“你閉嘴!”她壓低聲音喊道,心跳如擂鼓。
昨晚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來,逐幀在腦海裡回放。他們接吻了,而且是那種讓她幾乎喘不過氣的深吻!他好像跟自己表白了,自己答應了?這段記憶有些混亂,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答應,但她記得自己哭了,哭着讓他不要離開自己。所以,到底是他先表白的,還是自己先表白的?
她擡手輕輕錘了錘腦袋,心裡懊惱地想着——死腦子,快想呀,到底是誰表白的?
不過,不論是誰先表白的,他們都接吻了,那應該就是互相喜歡的吧?可他們是在哪兒接吻的?有沒有被其他人看到?她的腦子裡亂成一團,臉上火辣辣的。
“好好?”阿爾斯蘭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一絲擔憂,“不舒服嗎?”
方好好悄悄打開房門一角,探出腦袋看了看。台台不在,古麗達正坐在客廳裡專心做花氈,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趕緊拉過阿爾斯蘭的手,把他拽進了房間,然後迅速關上門,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
看她面色绯紅,阿爾斯蘭猜到她可能是害羞了,便聽話地噤了聲,隻是嘴角微微揚起,眼裡帶着笑意。
方好好捧着自己的臉頰,半側過身子,悄悄擦了擦眼角,确認沒有眼屎,才再次看向他,聲音低得幾乎像是耳語:“我……我們……昨天晚上……”
阿爾斯蘭俯身靠近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如羽毛般拂過她敏感的耳畔,低沉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危險的戲谑:"你該不會是想跟我說,你全都忘記了吧?"
她下意識地咬住下唇,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受驚的蝶翼。"我......我......"方好好感到一陣心慌意亂,她來新疆本是為了工作,夏天到來前就會離開這片土地,而阿爾斯蘭的根深紮在這裡。她不是那種能将感情視作遊戲的人,可胸腔裡那顆不安分的心卻誠實地為眼前這個男人瘋狂跳動。
阿爾斯蘭看着她糾結的模樣,低笑一聲,強壯的手臂突然環住她纖細的腰肢:"沒關系。"他的聲音像融化的蜜糖,帶着蠱惑人心的溫度:"我來幫你複習一遍:"結實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入懷中。兩人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她的是談談的花香,他的則是陽光曬過草甸的味道。
當他的唇即将落下時,方好好突然擡手抵住他的胸膛:"等等......"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湖面:"我們這樣......真的合适嗎?"眼底泛起淺淺的漣漪,既期待又惶恐。
阿爾斯蘭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你在害怕什麼?"
"我怕......"她垂下眼簾,長長的陰影投在臉頰上:"怕最後會傷害你,也怕自己承受不起分别的痛苦。"
“我們哈薩克人有句諺語‘駿馬總要跑起來才知道能跑多遠’。”他溫柔的注視着她:"好好,有些相遇本就是上天的饋贈。"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方好好緊鎖的心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淪陷——會為他的消息輾轉反側,會在人群中下意識尋找他的身影。這種感情來得洶湧又自然,像伊犁河谷的春汛,沖垮了她所有理智的堤壩。
"野蠻人......"她破涕為笑,拳頭輕輕捶在他肩上,卻被他趁機捉住手腕。
"所以,方好好小姐,"阿爾斯蘭的眼裡盛滿星光,"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她沒有回答,隻是踮起腳尖,用一個生澀卻真誠的吻代替了千言萬語。在這個瞬間,方好好做出了選擇——即使知道終将離别,她也要勇敢地擁抱這份感情。因為有些心動,值得用整個青春去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