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斯蘭就這麼依着她,任她将大片積雪抖落到自己身上。看她眉頭逐漸舒展開,臉上再次挂上了笑意,他才跟着勾起了唇角。
她蹦蹦跳跳的踩了他好幾腳,披在肩頭的衣服不停的滑落,阿爾斯蘭就不停的重新替她披上,跳到最後,她整個人幾乎被圈進了他的懷裡。
意識到姿勢太過暧昧,方好好往後退去,可抓着他衣領的手卻沒有松開,他隻好跟着她走,一隻手幫她扯着衣服,一直手虛環在她的腰間,避免她因為退的太急而摔倒。
“你...你挨這麼近幹嘛,往後退點兒!”
男人垂眸看了看正揪着自己衣服的小手,聲音低沉:“再扯,衣服就要壞了。”
方好好這才收回右手,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把衣服穿上。”
這會兒冷靜下來,她才覺得是有些冷了,緊了緊自己的衣袖就穿上了他的夾克,他的衣服寬大,看起來薄薄的一件,卻意外的暖和。
“你...不冷嗎?”
他搖搖頭,不僅不冷,甚至覺得有點兒熱。
方好好想起參觀馬場的第一天,他在訓練室馴馬。那樣的大雪天,他也隻穿了一件短袖T恤,汗珠順着他的鬓角滑向脖頸,最後滴落到馬兒的背上,和馬兒的汗液混為一體。
就像此刻,融化的雪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到下颚,然後滴落。
方好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在雪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她覺得胸口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翻湧,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眼前的他,就像那匹烈馬一樣,透着一種難馴的野性。
“衣服都——衣服都穿上了,你往後退一點兒!”她嘟嘟囔囔,聲音裡帶着一絲慌亂,一雙眼睛在男人的臉上胡亂的掃視着,試圖掩飾自己内心的波動。
阿爾斯蘭略微頂了頂腮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方好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幹脆伸手推了他一把:“哪有——哪有你這樣的!”
她的力道對阿爾斯蘭來說隻能算觸碰,但他還是很配合的後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我怎樣?”
方好好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憋了憋嘴,眼神閃爍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低聲問道:“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聽到什麼?”
“中午在食堂,你是不是都聽到了?”既然他都跟來了,那索性說開了的好。
男人點點頭,語氣輕松:“聽到你問人家要不要健胃消食片了。”
“隻聽到這個?”方好好皺了皺眉,心裡有些忐忑。
“還聽到你說自己三觀跟五官一樣有魅力。”
“合着就聽見我怼人了!”方好好咬了咬唇角繼續道:“就沒聽到點兒其他的?比如,我那幾個同事說的。”
阿爾斯蘭收斂了笑意,将手揣回了褲兜,目光變得認真起來。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我隻聽你說的。”
方好好覺得時間好像停住了一瞬,胸口裡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情緒再次翻湧而出。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耳邊仿佛隻剩下他低沉的聲音在回蕩。
他說,他隻聽自己說的!
這句話如同一顆石子,輕輕投入她平靜的心湖,激起了層層漣漪,蕩開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波瀾。
她擡起頭,目光與他的視線交彙。松林間的風聲依舊在耳邊低吟,可她卻不再感到寒冷,仿佛有一股暖流從心底湧出,驅散了所有的寒意。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靜谧得隻剩下他們彼此的呼吸聲。雪地裡,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溫熱而真實,像是将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天色徹底暗下來以後,她才開始折返回家,男人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方好好轉身同她揮了揮手:“我到了。”
“好,早點休息。”說罷,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他又忽然折返回來,從腰間取下一個東西遞給了她。
“什麼呀?”方好好有些疑惑,看不清他手裡拿的是什麼,便沒有伸手去接。
男人沒有解釋,直接抓住她的小臂,将東西輕輕挂了上去,随後便轉身離去,背影幹脆利落。
方好好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東西,心中泛起一陣說不清的情緒,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悄然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