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後,她再次沿着湖邊慢步而上。
這一次,她不再對着湖水發洩情緒,隻是單純地享受飯後的散步,任由清新的空氣充盈肺腑,洗去一天的疲憊。
湖面在微風的輕撫下,泛起層層漣漪,仿佛大地的呼吸,溫柔而綿長。
偶爾,一兩隻水鳥掠過湖面,翅膀緩慢而優雅地扇動,仿佛在跳一支無聲的舞。它們輕盈地落在水面上,慵懶地漂浮着,仿佛與這片湖水融為一體,缱绻而甯靜。
她沿着湖畔緩步而行,腳下的積雪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像是大地在低聲訴說着冬日的秘密。
走着走着又到了那個熟悉的角落,規則的湖岸線在這裡向外延伸,行成一塊獨特的半島,半島的尖端微微翹起,像一隻伸向湖面的手掌,指尖輕輕觸碰着水波。
一黑一白兩匹馬兒正專注地拱着雪地,仿佛雪下藏着什麼寶貝。
方好好瞧着那兩匹馬兒,高大健壯,四肢修長,不論毛發還是皮膚,都油光水亮的,和馬棚裡那兩匹馬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馬!
她在心裡做出判斷!
先前還思索該去哪兒找人教自己騎馬呢,這不就有現成的馬兒了,真是天助我也,現在就缺個教練了。
起了念頭她便開始環顧四周,搜尋覆面男的身影:“你倆那個戴着黑面巾的哥們兒呢?”
兩匹馬兒正埋頭苦幹,聽到她的聲音,噴了噴鼻息,仿佛再說:“曉求不得。”
看它們倆拱的這麼專注,方好好忍不住好奇:“這雪地裡到底有什麼呀?” 說罷就湊過了腦袋想要去看,缺乏經驗的她并沒有注意到,這個位置,隻要馬兒仰頸,就會撞到她。
就在她湊近的瞬間,一隻寬大而粗糙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可那隻手卻紋絲不動,反而随着她的掙紮稍稍加重了力道。
方好好回眸,是覆面男:“诶,你來了~”
“**。”
簡短的一個詞,方好好當然沒聽懂,還想繼續去看,男人幹脆拉開了她。
“你幹嘛?”她不解。
“**。”還是剛才那個詞兒。
“聽不懂。“她邊說邊擺手:“聽不懂。”
男人雙手叉腰,似是有些無奈。
“我就想看看它們倆幹嘛呢,每次見都在拱雪。”她邊說邊比劃,仿佛這樣二人就能交流似的。
他擡手扶額,随即摘下了覆面。
那是方好好第一次清楚的看見他。
他嘴角緊抿,眉頭微蹙,冷硬的下颚線緊繃着,顯得格外嚴肅。
前次還猜想他會不會滿臉絡腮胡,不成想那張黑色覆面下竟藏着如此俊美的面龐。
輪廓精緻而硬朗,鼻梁高挺,從眉骨處便傲然隆起,如山嶽般峻峭,為那雙深邃的眼眸增添了幾分立體感。
或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緣故,他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零星的雀斑不僅沒有減分,反而為這張硬朗的面容增添了幾分青澀的少年氣。
“靠!這麼帥!”反正他聽不懂漢語,方好好肆無忌憚地評價着,目光毫不掩飾地在他臉上流連。
大概是察覺到方好好直勾勾的目光,他略略側過頭,眼底閃過一絲羞澀,但很快又轉回視線,直直地回望她,晦澀不清的眼神裡隐隐透出一股強勢的侵略感。
“不過不像本地人呢?”這張臉雖然立體深邃,但五官輪廓還是更偏向漢族的長相。
正想着,兩匹馬兒突然揚頸噴出鼻息,将她的思緒拉回現實,馬兒和教練都齊了,幹正事兒。
大白看起來似乎更友善,先跟它增進一下感情。
“我能摸摸它嗎?”方好好伸出手,随即想起他聽不懂普通話,便對着空氣比劃了一個順毛的動作,語氣輕柔地重複道:“摸~我想摸一摸它。”
男人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
得到允許後,方好好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了馬兒的額頭上,像撫摸小貓一樣輕輕揉了揉。
白馬體型高大,毛色潔白如雪,在陽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
它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聰明和敏銳。
感受到她的撫摸,大白輕輕噴了噴鼻息,顯得溫順而友好。
旁邊的小黑馬似乎有些不滿,揚起後蹄刨了刨積雪,仿佛在抗議自己被冷落。
男人低聲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似乎是在安撫小黑馬的情緒。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蘋果,徒手掰成了兩半。
看着他伸向自己的右手,方好好連忙搖頭:“手沒洗、蘋果也沒洗,你自己吃吧。”末了又補了一句:“thank you,thank You。”
似乎是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男人眯了眯眼。
他将左手的蘋果喂到小黑馬的嘴邊,随後将目光轉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蘋果不是給她的,是給大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