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種方法,讓身體感受到疼痛。可是,不同幻境裡,身體的感受會發生變化,所以有時要對自己下狠手。”
“第二,使用一些克制幻境的法術。”
快雨努力張開五指,手心朝外。
“最後一種就比較直接。因為設下幻境的人一般會與你同在一個幻境,那麼隻需要找到他,然後……”
*
“想辦法殺死他!”
魏霁叼着短刀,身形敏捷,兇猛躍過已被推倒的古廟。
殘垣斷壁,神像七零八落。而屍與血,如破敗凋敝的草木,蓋過神明的頭顱,綴飾哀恸。
魏霁不敢低頭看,血泊裡躺倒的面孔熟悉到令她觸目驚心。她怕再看下去,會産生已然為現實的絕望。
然後,就再也走不出這個悲怆的陷阱。
魏霁紅着眼祭出短刃,對準那個背對自己、即将隐沒于山林的披風男人,用盡全力砍下:“别想走!”
苑往歲轉頭的那瞬,極為震驚。
這群對法術少有研究的凡人與半妖,究竟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的解決方法?
苑往歲拉緊披風,為了不再被過多糾纏,索性直接解除了幻術。
周圍景象如鏡破碎。
魏霁因此頭暈目眩,緻命的短刀偏移了半寸,被對方輕松躲過。
又一招擊上面門,魏霁堪堪抵擋,再看時,披風的一角已無影無蹤。
她喘着氣站立許久,轉頭返回,這段路,魏霁難得走得膽怯。
直到見了李天穹、阿冬兩人解決完夜魈同樣往這裡匆匆趕來的身影,魏霁才如釋重負地扶住樹幹。
“老大,你沒事吧?”
魏霁擺擺手,一言不發。
“喝點兒?”一個水囊遞到嘴邊,魏霁接過,先沒有着急往嘴裡灌,反而順着來人的胳膊向上觀察。
“快雨……”魏霁唇角勾起一個虛浮的弧度,“看來那個耳房的鎖對你來說輕輕松松嘛。”
快雨一怔,尴尬地撓頭:“也沒有輕輕松松啦,我是拜托李天穹打開的哈哈。”
按理來說,那個門不論裡外,隻要用手穿過旁邊窗戶的洞口就很好開,偏偏快雨手短,半天摸不到門鎖,氣得直錘門。
要不是李天穹被快雨那邊的動靜吸引,她估計真的要在那裡待一晚上啦!
李天穹撥弄了一下耳朵,嘲笑道:“給你機會不中用。”
快雨捏緊拳頭:“……呵,看你是隻貓,人不跟貓計較。”
魏霁随他們二人你來我往的語言攻擊笑開,忽而又收斂了神色:“謝謝你,快雨。”
“……不用謝。”
“不過,我是不是可以問一下。”魏霁探究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你知道我的名字,知道将要發生的事,知道破除幻境的方法……”
“快雨,你有着與之相對應的、非比尋常的能力,是嗎?”
在三人的齊齊注視下,快雨緊張地眨巴兩下眼睛:“……你可以這麼認為。”
這個回答内裡有抗拒之意,魏霁了然,随即輕笑:“好吧,不為難你了。”
她一把攬住快雨的肩膀,豪爽道:“今晚和我們一起回魚躍堂吃飯吧,現在你可是我們的貴客!”
阿冬跟了句:“吃今天我釣的魚!”
行走間根本沒有給快雨拒絕的意思,她幾乎被魏霁拖着向前走:“喂喂喂,尊重一下貴客的意見行不行?我交的一晚上客房錢要浪費了!”
李天穹跟在後面,不屑又嫌棄:“都聽你在路上說幾回了,才幾個錢,就這麼心疼?”
“拜托,我可是無業遊民啊!!每一個銅闆都要好好珍惜的!”
“是是是……”
一行人的說說笑笑随風飄至林中深處。
那聲音太過歡欣,根本與寂寥的幽影相悖。
“真羨慕啊……”
叆叇在指尖轉了數圈。
五十弦出神地盯着快雨的背影,透過暗夜将她佯裝無奈的喜悅收入眼底。
她難道想去拯救這裡的人嗎?就算知道改變不了結局也想要去拯救嗎?
……那還不如來救贖他好了。
反正都是改變不了的如出一轍。
“這麼努力地幫助他們也是在做無用功。既然都是無用功,為什麼不能做出更輕松一點兒的選擇呢?”
五十弦故作輕松地歎氣。
等一無所知的少女了解真相的那天,應該就會後悔了吧。
但或許……
她真的能為猶如死水一般的浮金州帶來變化呢?
重新戴好叆叇,男人向着那些人走過的路途繼續前行。
因為,快雨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