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塞,第三基地實驗室。
明亮整潔的實驗室内,以灰色和白色為主調,構成了基本的框架,間或有黑色的儀器和屏幕夾雜其間。巨大的培養罐中,充斥着淡黃色的培養液,蜷縮着身體的實驗體漂浮其中。
白色的桌面上零星散布着幾份文件,一看就是經常被翻看,并且沒有得到良好的對待,邊角卷起,帶着來源不明的污漬。
“真是不明白,好不容易有一個成功,為什麼要讓她離開啊?”
路易斯頭疼地坐在屏幕前,撓了撓因為許久未洗而油光發亮的頭發,附帶有零星散落的頭皮屑。胡子拉碴,不大的眼球上布滿血絲。
他拿起手邊的馬克杯,猛灌一口咖啡粉,又開始抱怨起來:“現在可好,再沒有點成果,他們就要撤資了。”
現在咖啡已經不管用了,他隻能在杯子裡放滿咖啡粉,利用高濃度的咖啡因讓自己不至于在實驗室睡着。
在他身後正在查資料的馬琳推了推厚重的眼鏡,冷笑一聲:“實驗到底成沒成功,還不好說呢。實驗剛結束,大家影都沒見到,成功的那個就被送走了。說不定當時就沒成功,隻不過是礙于面子上過不去,所以才撒謊說成功了。”
路易斯立刻反駁道:“應該是成功了吧,要是教授沒把握,也不會讓她接受實驗。畢竟都知道,那是教授唯一的學生,教授可是把她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
馬琳切換到新的界面,繼續查資料,仍然是一副嘲諷的模樣:“要是成功了,那不更應該讓她留下嗎?擺脫了羸弱的身體,得到了一個更強大的,更完善的身體,那就意味着她能更好地參與進課題研究裡。那你說,這種情況下,教授又有什麼理由讓她離開。”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要麼,是實驗沒成功。要麼,是實驗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負面效果。不然,要是當初真的成功了,沒有讓唯一的成功人體實驗體離開,我們也不至于淪落到這裡。”
路易斯沒再吱聲,他知道馬琳的話很有道理,也是基于現實得出的結論。
他們實驗室主要研究意識相關領域,現在更是受金主要求,主打意識轉移。可惜,研究這麼多年,沒什麼成果,唯一一個成功的人體實驗體,更是在5年前被實驗室最高負責人給放走了。
現在金主那邊情況不穩定,要求更急切,已經在催他們了。要是在期限之前還沒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成果,金主那邊就會放棄對他們的資助。而他們,也就要被迫從這個已經經營多年的地方離開。
“不過,”路易斯開啟面前的屏幕,試圖翻閱之前的實驗視頻,“這個地方也蠻好的,隻要做人體實驗的原材料是蠻夠的,而且也不會被那些什麼人權保護組織找上。為了科學,稍微讓點步怎麼了,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自願的,他們還要喋喋不休找麻煩。”
馬琳顯然不認可路易斯的說法,冷哼一聲:“這裡可不安全,教授顯然沒辦法完全控制這裡。而且,金主那邊肯定也走漏了風聲,不然也不會這麼急。”
她長歎一口氣:“要我說,這地方很快就要不能用了。”
路易斯一心二用,一邊快進屏幕上的實驗視頻,一邊反駁馬琳的話:“再過幾天,不是又有人要來這裡放松嘛?就算那些組織再怎麼跳,法院那邊的裁決也不會這麼快就下來。”
屏幕上,被捆縛在銀色實驗台上的實驗體拼命掙紮,喉中發出嘶吼聲。
馬琳皺眉:“你聲音關小點。”
“哦哦。”
路易斯操縱鼠标,關小聲音。
“欸?”
他不知在屏幕上看到了什麼,猛地坐直身體,椅子被帶動着在地面上滑行,與地闆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又怎麼了?”
被接連吵到的馬琳有些生氣,将手中的鼠标憤怒地摔在桌子上,回過身看路易斯到底在做什麼。
“在哪呢?在哪呢?”
路易斯的臉上出現近乎狂熱的欣喜,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幹裂的嘴唇不斷蠕動,喃喃自語。
難道是壓力太大,瘋掉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馬琳心裡有些發慌,雙手背在身後掏出了□□,打算在這個可憐的同事發瘋之前控制住他。
“找到了!”
他猛地站起,一臉欣喜,大笑出聲。
在馬琳出手之前,路易斯回了頭,幹裂的嘴勾起一個誇張的弧度,滲出殷紅的血:“你還記得她最喜歡搞什麼嗎?”
馬琳現在滿腦疑惑,拿着□□的手高舉着還沒放下,下意識回道:“誰?”
路易斯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神情激動:“柳笙,教授唯一的學生。”
見路易斯暫時不會發狂,馬琳将□□收回,回憶起來。
實際上,關于這個人,她隻是聽說過,但并沒有見過。她是在那個人離開之後,才來到了這個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