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這幾個人應該就是小鎮的居民,由于小鎮确實也不算很大,基本上大家至少能做到面熟。
樂敏之前跟自己說,要像一個合格的居民一樣在小鎮上生活,那麼基本的社交肯定是躲不過的,更何況還能多一些對于小鎮的了解。
于是柳笙點點頭,努力牽動自己臉上的肌肉,試圖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更和善一些。不少人都跟她說過,她的外表看起來很兇,十分具有“勸退”性。雖然柳笙不太理解,但是也記下了這一點。
雖然沒有照鏡子,但是她覺得現在自己的表情一定沒那麼兇了:“你們好,我叫柳笙,是不久之前搬來的。”
年輕女人聞言,笑着說:“我說呢,長得這麼好看,但是又沒印象,原來真的是剛搬來的。我叫安娜,住在楓葉公寓。”
她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年輕男人,男人立刻向柳笙露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這是我老公文森特,還有我們的孩子冰激淩。”
顯而易見,這是一對年輕的夫妻,還有一個孩子。
而且,他們住在楓葉公寓?那不就是自己現在暫住的地方嗎?
原來是鄰居。
柳笙起了交談的欲望,反正之後也還會再見面,倒不如現在多交流,多了解,以後相處的時候也更有把握一些。
于是她緊接着道:“正好,我也住在楓葉公寓,這樣看,我們也算是鄰居。你們現在是要去哪裡啊?”
安娜臉上挂着笑容:“正好我們要回公寓,你現在也是要回去嗎?我們順路一起走吧。”
柳笙點點頭,與這對年輕夫妻幾乎是并排走着。
“你們是剛回來嗎?之前一直沒見過。”柳笙主動出擊,拉開了話題。
安娜輕輕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将一些飄逸的碎發斂起,微笑着:“是的,我們是今天剛回來的。離開這裡太久了,正好最近天氣好,就回來了……”
柳笙一邊聽着安娜的話,一邊悄聲靠近嬰兒車。
她又開始了,一旦接觸到新的人,就會下意識開始懷疑,本能地思考對方的身份,探查對方的目的。
而且……
她瞟了一眼嬰兒車,心中逐漸升騰起焦慮和不安。
嬰兒車裡的,真的是孩子嗎?
柳笙認為,這不能算是自己疑心過重,畢竟在戰場上,任何一個看似柔弱的存在,都有可能會對你造成緻命的傷害。
尤其是孩子,往往容易使人放松警惕。
柳笙在這方面吃過虧,也見過類似的案例。
那是一個孤兒,無比瘦弱,能看到皮下清晰的肋骨的痕迹,身上髒兮兮的,相貌幾乎無法辨認。唯獨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透着生機。
當時,柳笙剛成為雇傭兵沒多久,或許是有15歲了,經曆的事情還不夠多。
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她想起了孤兒院,想起了自己孤兒院的同伴們,也想起了總是溫柔地看着他們的院長媽媽。
孤兒院的大家也大多是這副年紀,隻是模樣稍好一些。
然而,在戰場上,心軟必遭難。
一個孩子能做什麼呢?
一個孩子能做的可多了。
欺騙、下毒、暗殺、承載炸彈……
她當時沒有下手,結果那個孩子體内被人安置了炸彈,在他們附近,炸彈被引爆。如果,如果不是當時她的身體經過了改造,隻怕那時,她就已經死在了戰場上。
後來清掃戰場的時候,她沒找到那個孩子的屍體,大約早就在爆炸中化作飛灰了。
她還記得院長曾經常說的話,“要是連孩子都沒法活着,這樣的世界根本不應該存在”。
柳笙回過神,此時她已經走到了嬰兒車旁邊,安娜還在絮絮叨叨說着話,她的老公文森特則是一直沉默,安靜地推着嬰兒車。
她垂眸看向嬰兒車内。
整個嬰兒車是灰色的,嬰兒車内整體是紫色的,那個孩子整體包裹在粉色的被子中,僅從兩邊露出紅色的拳頭。
沒有聲音。
無論是呼吸聲還是心跳聲,她隻能聽到三個人的,而這個孩子的,她沒有聽到。
總不會,裡面根本沒有孩子,隻是做個掩飾吧?
那麼,他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