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封閉的房間内,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房間内,唯一的發光體是嵌在牆上的巨大屏幕,避免了房間陷入徹底的黑暗。
一個身形纖細高挑的女人正站在屏幕前看着屏幕,漆黑的皮膚近乎使她徹底融入黑暗之中,但她白色的齊耳短發卻又令她的存在無比顯眼。
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仿佛覆上了晶瑩的落雪,淺藍色的雙瞳中反射出屏幕中的影像。
屏幕内,黑發的蒼白女人正在與面前年長一些的女人交談,盡管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從肢體動作和語氣中仍能看出對方的激動。
“克裡斯汀,我可以走了嗎?”
暗處,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發出了百無聊賴的聲音,咔咔地擺弄手指關節。
克裡斯汀仍舊盯着面前的屏幕,神情未變,語氣卻是十分冷硬:“你随時都可以離開,沒有誰攔着你。”
男人不滿地嘟哝着:“你叫我來總不會是讓這裡多一個會呼吸的人吧?我來這裡都快一個小時了,你一直盯着看,根本沒管我,你叫我來到底是幹什麼的?”
見屏幕中年長的女人離開,克裡斯汀這才将視線轉移,回頭看向躺在沙發上的男人:“這幾天你幾乎什麼都沒做,史密斯·維森。維森先生也在看,他對你的态度很不滿意。”
男人嗤笑道:“他還能不滿意?我現在這樣,在這裡什麼都不做,他不應該更放心嗎?這麼愛演,他怎麼不替我來這裡呢,把我放逐到這裡不就是他的意思嗎?”
克裡斯汀語氣未變:“我隻是傳話,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摻和。”
維森起身,整個身體近乎隐沒在黑暗中,濃重的黑眼圈使他的面無表情的臉愈發陰翳:“傳話?那就沒必要叫我過來。你還有事情找我,這件事跟我有關,但是跟我哥沒關系。什麼事?”
黑暗并沒有影響克裡斯汀視物,她快步走到維森面前,坐下:“确實跟你有關。”
維森這時才稍微有了點精神,換了個姿勢繼續靠在沙發上:“說吧。”
“那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她淺藍色的眼睛緊緊盯着維森,“你跟柳笙的接觸并不多,為什麼?”
男人蒼白的臉上依舊滿是疲憊,無聊地擺弄自己的手指,過了幾分鐘才像剛聽到對面的話一般,露出誇張的表情。
“你說這個啊,我對純人類不感興趣,不過你用名字稱呼她,還真是挺難得的。”
克裡斯汀接着問道:“為什麼這麼說?這個名字可不會觸發關鍵詞。”
“啊,大概是他們都不說名字吧,好像怕觸犯了什麼禁忌似的,真是奇了怪了。”
克裡斯汀放過這個問題,員工之間有自己的密語,聽不懂很正常,于是她又問道:“你對同事們感覺怎麼樣?這個問題跟維森先生無關,單單是我想問你。”
員工之間太過團結并不好,對上必定有隐瞞和欺騙,但是互相敵視也不行,大概率會影響工作效率和成果。
維森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還行吧,除了經常使喚我之外沒什麼缺點。對了,你别忘記跟他們說,少使喚我,我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克裡斯汀沒管他後面說的話,既然維森态度不是很堅決,那就不用管。
“接下來是你的工作問題。”
“噢。”
他換了隻手擺弄。
克裡斯汀沒管維森的态度,隻是照常說道:“過段時間會有新人過來,我會安排幾個給你,好好教一下他們。”
維森笑了:“難搞?”
白發女人意有所指:“我相信你能鎮得住他們。”
維森收手,坐直身體,看向克裡斯汀:“就這些?”
克裡斯汀微微颔首:“叫伊麗莎白進來吧。”
見這次的談話終于結束了,維森聳聳肩,站起身走出房間。跟房間内人為營造出的昏暗不同,外面異常明亮。視線所及的地方,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
房間外有專門的沙發,舒适柔軟,此刻沙發上正坐着兩個女人,一個紅發一個金發,一左一右坐在沙發兩端。
維森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你們中間可以躺一個人了。”
金發的女人臉上依舊挂着柔和的微笑,對他的話沒什麼反應,湛藍色的雙瞳看向虛空,像是在發呆。
紅發女人神情有略微的不耐,見到維森出來,立刻問道:“下一個是誰?”
維森向外繼續走,慢慢道:“下一個,伊麗莎白·摩薩特。”
伊麗莎白立刻起身,推門走進房間。
門被自動關上。
伊麗莎白先是站在原地,雙眼慢慢适應昏暗的屋内,确認能完成基本的視物之後,才慢慢走到克裡斯汀面前,坐到沙發上。
她低着頭,掩飾自己的神色,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