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循聲看去，确實是熟人。

眼前的女人年輕靓麗，跟第一次見面時不同的是，她深紅色的長發肆意披散，如同波浪般柔順光滑，穿着皮質短褲、抹胸上衣、黑色的低腰皮夾克，挎着一個棕色挎包。

肆意而明媚，是伊麗莎白，警局裡見過。

此時伊麗莎白從包中掏出幾張錢，正好是柳笙欠缺的錢，外加伊麗莎白手中四瓶果汁的錢的總和。

“謝謝。”

柳笙連忙道謝。

兩人并行走出超市，柳笙立刻對伊麗莎白說道：“謝謝你，我身上沒帶夠錢，請問我在哪裡可以還你錢。”

伊麗莎白從袋中拿出一瓶果汁，塞到柳笙包中，擺擺手，“不用還了，這次算我請你，畢竟我看你還挺順眼的，這個就算做朋友費吧。”

朋友？！

這個世界的人們交友都這麼直接和主動嗎？柳笙默默記下這一點，打算回去之後問問樂敏，看看是個體行為還是群體行為。

不過想想，樂敏也很直接主動，疑似是群體行為。

柳笙急速回憶自己看過的書，覺得現在似乎應該說些什麼，“我們這樣就算是朋友了嗎？”

在她眼中，這符合債務關系的定義，不過，朋友？這是個複雜的詞彙。

紅發的靓麗女人笑了起來，張揚而又明媚，“為什麼不能算呢？”

伊麗莎白說罷，從挎包裡掏出一個通訊器，樣式與柳笙的相差無幾，唯獨顔色不一樣，是亮紅色的，“可以交換聯系方式嗎？”

柳笙點點頭，掏出自己的通訊器。

交換聯系方式實際上很簡單，每台通訊器上都有專門的接口，想要交換聯系方式，隻要讓兩個通訊器的接口對接就能完成。

這是除了樂敏以外，第一個主動跟她交換聯系方式的人，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有，這樣算是交到朋友了嗎？

兩人揮手告别。

伊麗莎白坐上一輛赤紅色的汽車，伴随着轟鳴的引擎聲，像是一道紅色的影子一般消失在柳笙面前。

柳笙站在原地，有些恍惚，想起了自己曾經合作過的雇傭兵前輩。

她當時剛成為雇傭兵不久，加入了一個前輩組建的小隊中，代号為蝮蛇的前輩是小隊的領頭人，肆意張揚，但沒有伊麗莎白那樣明媚有朝氣。

前輩教了她很多事情，比如小心蜜糖與擁抱、小心不知緣由的善意、及時行樂，以及，用自己的生命教給她最後一課——要習慣死亡。

伊麗莎白跟前輩很像，都是一樣的富有生命力，可是前輩是懸崖邊上攀緣而生的荊棘，伊麗莎白是肆意盛開的薔薇。

不一樣了。

柳笙快步走回公寓，步履雖快，但卻很穩。

正當她站到301門前時，對面302的門卻是打開了。其中走出一個老人，脊背佝偻，矮小瘦弱，白發稀疏地散布在頭皮上，五官看着有些眼熟。

“你跟她，是什麼關系？”

老人的聲音蒼老而又低沉。

柳笙想起之前樂敏跟她說的關于302老人的事情，年邁、嗜睡、精神失常、危險，不建議自己跟對方接觸。

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小鎮居民，處理好人際關系也是應該的。

所以，面無表情的蒼白女人回複了老人的疑問，“我在她家暫住。”

“她很危險。”

老人的語氣不容置喙。

樂敏确實很危險，身上滿是秘密，但是對于柳笙來說，并不能算是危險。于是她反問道：“為什麼你說她很危險，她救了我，還收留了我。”

老人冷笑道：“你不過是道保險，是個幌子，她随時都有可能失控，想想我現在的處境，這就是你以後的下場，她絕對瞞了你不少東西。”

見柳笙對他的話沒什麼反應，老人冷哼一聲，随機将房門重重關閉，徒留柳笙站在原地，思索着老人的話語。

樂敏确實瞞了她很多事情，但這也很正常，畢竟她們現在相處不久，真要是完完全全坦誠那才叫奇怪。

老人的話又透露出幾個點：

1.老人不滿自己現在的處境，并且認為他現在的處境跟樂敏有很大關系

2.老人認為樂敏很危險

3.老人認為樂敏會失控，是不是能說明樂敏先前是遵循着什麼規則而生活的，或者樂敏之前是被什麼控制的，而這種疑似被控制的狀态才是老人能夠接受的

4.樂敏知道很多東西

樂敏也從未說過自己很安全，隻是表明眼下二人立場一緻，她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幫助自己。

柳笙發現自己已知的信息還是太少，思考不出什麼新的結論之後，轉身回到了301。

在進入廚房安置食材之前，柳笙看了一眼表。

11:07.

确認将食材整整齊齊碼放完畢之後，柳笙洗了洗手，将伊麗莎白給她的果汁放到了餐桌上，然後回到房間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