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颔首:“的确。你既不想與他成婚,那就讓他再出名些,流連花叢對于一個男子來說恐怕算不上什麼,旁人說不定還會贊一句風流,可毆打官員之子,甚至是對小侯爺拳腳相加,這傳出去可就難聽多了。”
白煙蘿頓悟,望着面前這個與她年紀相仿、行為卻古怪得她看不透的少女,忽然覺得之前對她的了解實在太少。
她那雙杏眼蒙了很多層紗,仿佛根本不該生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臉上。
注視許久,她緩緩道:“多謝秦小姐相助。”
“不客氣。白小姐之前在辰州不也助我渡河去千機毒宗?一報還一報嘛。”
秦悅被送回明月醫館,白煙蘿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
兩位在暗處随行的影衛靜悄悄從房檐上落下,繼續守在醫館門前。
她朝身形高挑的兩人觑了一眼,思索片刻,從醫館裡尋來兩枚以紅棗、桂圓等物制成的茶餅遞給二人。
“大人辛苦了,嘗嘗我新研的茶餅吧。”
影衛們原本神情肅然,相視一眼,誰都沒動手接。直到秦悅眉眼彎彎,甜聲道:“姐姐們怎麼不接?是不愛吃茶餅嗎?”
這一聲姐姐誰頂得住!
見她們雙雙接過,紛紛誇贊味道絕佳,秦悅又道了幾句諸如不必太辛苦、平日如何養傷不會留疤之類的話,便進醫館去繼續琢磨研制新口味的茶餅。
她先是找來周伯和幾位郎中,吩咐他們莫要将她的行蹤告知他人。之後又在醫館後舍忙活半晌,往茶餅裡添了些補物,将東西包好。
想了想,親自做茶餅給他,應該能哄好吧?
……
是夜,月朗星稀。
正殿寝閣鴉雀無聲,鶴形香爐袅袅升煙。謝隅閱完最後一本奏折,揉了揉眉心。
朝會後他徑直尋到禮部尚書,以對傅延藥引一案從輕發落為條件,換取其率禮部諸官聯名上書請改聖意之議。傅延畢竟是嫡長子,又關系阖族臉面,禮部尚書自然應承下來,允諾将援引諸典為改旨辯護,減少士林非議。
他将奏本放在書案旁,思忖片刻,覺得還需再尋欽天監和太學那邊幫忙煽點風,此事才更為穩妥。
正殿大門傳來細微的推門聲,敢無召直接進入正殿的整個王府估計就那一人。
寝閣的門被推開,一隻毛茸茸的小奶貓鑽了進來,通體雪白,唯耳尖綴着兩點墨黑,圓溜溜的藍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随後一雙手将它抱在懷裡,探出她小小的腦袋。
秦悅朝他莞爾,謝隅視若無睹,提筆不知在寫些什麼。
她眨了眨眼,一手抱貓一手提着茶餅,徑直走到他身邊。
貓咪細聲細氣地“喵”了一聲,她便戳戳它粉嫩的鼻頭,輕笑道:“方才回府時陸眠将這隻貓捎給我,我猜是你吩咐他去買的吧?”
謝隅沒有回答,眉間微微皺起。
她猜得不錯,之前在西河村調查水災時看她與一隻灰頭土臉的狸奴玩的不亦樂乎,應當是喜歡這東西,恰好今日去尚書府路途中瞧見有賣的攤主,便讓陸眠買了隻給她。
秦悅歪了歪身子,半靠在書案邊,微微偏頭看他:“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
“你想取什麼?”沉默片刻,他還是沒忍住開口。
秦悅手托着下颌,沉吟一會,“要不……叫小魚吧?”
大魚養小魚,想想都可愛!
謝隅斜睨她一眼,沒讀懂這句心聲,淡淡道:“随你。”
她“奸計”得逞,便托着小魚的臉搓了搓,湊上前去瘋狂吸貓。好在小魚是個乖順性子,沒被她這仿佛妖魔着迷般的舉動吓到。
可謝隅是何許人也?饒是一隻貓咪也不能親,于是他橫出一手将小魚提了過去。小魚似是認生,被他抱得一直喵喵叫,爪子也很不安分,他皺了皺眉,還是将它輕丢出去。
“你幹嘛呢。”秦悅沒攔住他,小魚被丢到書案另一側,她起身想去把貓抱回來,卻被謝隅摁住手。
“秦小姐今夜不在鸢玉樓留宿麼?”
硬邦邦的話語從他嘴裡平淡而出,卻壓抑不住他的心思。恐怕她再晚些回來,他便要調些三司的人去鸢玉樓抓她了。回想起白日她被男伶拉住左右臂的畫面,按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使力。
秦悅吃痛地收回手,愠氣剛湧上,瞧見他悶悶不樂的像個孩子一樣,打趣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麼味道?”
“特别特别濃的醋味。”
謝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