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她與遲檬互相看着彼此。
遲檬眼底裡的興奮是藏不住的,遲檸曾見過很多瘋狂的獵人,因為狩獵成功而變得無比雀躍。
她雖然對所有的事情,都不帶有強烈的意願,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哎……”
遲檸歎了一口氣,沉着眼睛。
鞭子材質,不知道是麻繩還是皮革裹着粗糙的鞭子,打在人身體上的時候,總是會在鞭痕之下,留下許多細小的劃痕。
很細微,卻能夠将傷口擴大,就像是蔓延開的水漬。
遲檸伸手拿過鞭子,這根鞭子本來是修女手裡,用來訓誡不聽話的孩子。
後來丢失了,原來在遲檬的手裡。
鞭子上有着很暗的血紅色,上面沾染的大部分是遲檸的血,畢竟遲檬從小到大幾乎不會犯錯,除非替遲檸冒名領罰。
她第一次帶着審視意味的眼神,從上至下的看向遲檬。
記憶中的聖母哥哥變了。
她還是更喜歡小時候那個,抱着被遲檸一腳的踩死昆蟲屍體而哭泣的他。
遲檬變得陌生,像在星際這糟糕的廢墟世界,染上了血腥味。
皎潔的白色明月,變成了魔女獻祭夜的紅月。
這次換遲檸一步步的走近,她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停下來,蹲在遲檬的跟前,兩人離得還有一步的距離,正好視線平齊,遲檸反問他:“你做了什麼?”
遲檸手中的鞭子抵着遲檬的喉結,微微擡起來遲檬的頭。
遲檬很适配這樣的黑暗,顯得他的臉更加的白淨,五官更加的立體清晰,臉也眼神更加明亮,唇色同樣更加鮮紅危險。
遲檬的手握着遲檸的手肘,生怕她撤下自己的手。
遲檸無奈又些許不耐煩的問,“哥哥為什麼傷害他們?”
他聲音幹澀,“因為……”
“哎,遲檬,你知道的,總是做錯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遲檬從一開始就知道,遲檸是一個不能逼迫得太緊的性子,但他還是按捺不住。
遲檬的舉動,激出了遲檸潛意識裡——真正的她……
“遲檸……”
遲檬喉結滾動,欲要開口之際,遲檸起身将鞭子丢在地上,并不打算聽下去遲檬的秘密。
遲檬的手落空了。
她起身,在黑暗中隐去身形,“你該加入一個小隊,出去執行任務。”
哨兵是需要定期出去執行任務的,除了蟲族的肆虐,更重要的是他們本身的精神力,會帶來天生的破壞力。
哨兵需要發洩的窗口。
精神力強大的向導,同樣如此。
“我不喜歡這樣的你。”遲檸直言。
遲檸在遲檬的衣櫃裡,取下一件新的衣服,“贖罪的方式是去殺敵。”
遲檸不僅對西亞裡斯很冷漠,對他也同樣。
對于遲檸來說,生與死,罪與罰都不重要。
隻有自由至上。
遲檬仍舊雙膝跪地,握緊自己的腳踝收力,壓低着聲音:“檸檸覺得我變成壞人了嗎?”
遲檸收起來遲檬沾上血迹的舊衣,星際的科技很強大,即便是血衣,也能将衣服纖維上的血液分子剝離,清除得一幹二淨。
這是遲檸今天第二次替他收拾殘局。
“我可以是壞人,但你不能是。”
遲檬算得上她的雙生子,應該是黑暗中她的另一個光明面。
如果這個世界上全是黑暗,就變得沒意思起來了。
感覺到遲檸的興緻寡淡。
“我知道了。”
遲檬明白,他要隐藏得更深一些,成為一個,更加善良、強大而美好的向導。
門‘咔哒’一聲。
遲檬的精神力松開了束縛。
臨别,遲檬:“諾莎老師的課并不好上,如果日後在學習中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
“謝謝你哥哥。”
遲檬補充:“雖然諾莎老師的課,我并不能去旁聽。”
“但我會一直陪伴着你。”
遲檸靠在門上,看着他打開屋子裡的燈,将地毯上被遺棄的鞭子,徹底封存在密碼箱裡。
密碼箱裡有很多很多的東西,大部分是從孤兒院裡來的,隻有紀念意義,但毫無價值的東西。
遲檬是一個過于戀舊,卻舍不得分離的人,這一點上與遲檸截然不同。
遲檸離開的腳步聲很輕,足以遲檬聽清。
“咔嚓”遲檬重重的将箱子合上。
手握緊鎖扣。
試探失敗……
多麼可惜!
日後他仍舊是那個,見不得光的,喜歡着妹妹的向導。
遲檸一夜難眠,甚至夢到了諾莎老師鑽進了夢裡,變成了吃人的野獸,她還失去了魔力版本。
萬幸,魔力一覺醒來又恢複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