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擦好屁股了嗎?!快給我放手。”
“不放!”
“放手!”
“嘿嘿,就是不放!”
小孩反而貼得越來越緊了。
“我喜歡阿羽身上的味道,讓我多抱一會嘛。”
郦羽無語凝噎。他隻好一路背着懷樂回到院子,又把他放在自己先前執筆時坐着的凳子上。
“父王說,人有三急,屁急尿急便急。這三急,就是神仙來了也催不得的!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催我拉臭臭了。”
“……你那混帳王爺爹整天都給你教了些什麼?”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等懷樂跳下來時,郦羽擡手對着他那小腦袋就是一記爆栗。
懷樂吃痛地捂着額頭,有些委屈道:“但我父王說得也沒錯嘛,阿羽若是遇上這些,不急嗎?”
郦羽嚴重懷疑那位王爺究竟有沒有去認真讀過書,他牢牢地指着懷樂的眉心,正色道:“你父王說的雖無大錯,可所謂“人有三急”,古時實作“三疾”,原指人的狂妄、矜持與愚鈍。然而如今的“狂”已成放蕩不羁,“矜”變作傲慢乖戾,“愚”更淪為詭詐虛僞。若世子殿下立志為人正直有德,便應當謹記,切莫染此三疾。”*
到底還是幾歲小孩,懷樂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阿羽,你知道的東西好多啊,比我父王知道的還多。”
郦羽微微揚起唇角笑道:“我的祖父是太傅,教了三朝皇帝,我自然懂得比一般人……起碼肯定比你父王懂得多。”
“教皇帝……?”
懷樂突然撇起嘴,甩開了郦羽的手。
“我最讨厭皇帝了。”
“為何?”
“因為他是皇帝呀,隻要他一天還是皇帝,那我父王就做不成皇帝,我也不能做太子了。父王說,隻有等日後找機會,殺掉他,我才可以做太子。”
姜懷樂在說這番話時,連眼睛都不曾眨過。就好像是在說吃飯喝水那樣簡單。
郦羽卻聽得渾身冷汗。
“……世子殿下,你可否好好幫我想一想,你父王到底叫什麼?或者,那位皇帝又叫什麼?”
懷樂仰頭望着日漸發白的東方,半天,卻還是沖他搖搖頭。
郦羽繼續問:“那你去過宮中嗎?宮中之事……還能不能再想起來什麼?”
“宮中?”懷樂又想了想,忽然說:“是不是,挂了很多漂亮的燈,還有漂亮柱子的地方?金燦燦的,都快把我眼睛閃瞎了。”
郦羽想,那應該就是丹陽殿。
“當時有好多人來找樂兒說話,不過父王讓我不要理他們。所以我就一直低頭吃好吃的。”
郦羽神色一緊,“那宮宴上都有什麼人?”想了想,他又說:“世子殿下記得正座上坐着的人是何模樣嗎?”
“正座上?哦……阿羽是說,那個長得有點像父王的人吧?不過,他頭發是黑的,我父王頭發是白的。對了,那個人身邊,還有一個哥哥。他想讓那位哥哥當什麼鳳君,但是有好多人都不同意,說那個哥哥是…大壞蛋的小孩。結果大家就開始吵架,吵着吵着,好多人都被拖下去了……哎呀,總之亂七八糟的。不過,父王看到他們吵架特别特别開心。”
郦羽聽完,沉默片刻,開口時聲音發顫。
“世子殿下,你說的那個哥哥,是不是嘴角這裡有一顆痣?”
郦羽在自己臉上比畫着,懷樂立馬點頭。
“是呀,他也來找樂兒說話,但父王立馬把他趕走了。可是他真的好漂亮……睫毛好長好長,像蝴蝶的翅膀一樣。”
“……”
姜懷樂見郦羽不說話,很快便敏銳地注意到郦羽逐漸空洞的雙眼,于是他連忙輕輕拉起郦羽的手。
“不過!那是之前的事了,本世子現在覺得,阿羽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呢!阿羽……阿羽?你又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