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親緣淺薄吧。”雲卿歎了口氣。
李長庚不認同,“不說你那個表弟,那兩個可是你的親弟妹,他們不應該這樣。”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們之所以這樣,是受了什麼人的影響嗎?孟大人對你很期待的,應該和他無關。你祖母我也見過,是個和善的老人,剩下的就隻有你的母親。”
他想起剛才去接他時,陳氏的冷言冷語,“你母親對你有意見?”雲卿實在有些佩服他了,僅憑一面就能猜出真相。不愧是靖安衛的人,實在是敏銳。看來他還要小心一些才行。
李長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越發不明白,“為什麼?她不是你母親嗎?”
“不是每個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難道你沒見過偏心的父母嗎?何況,我剛剛回來,在她眼裡,也和她不親。”
李長庚想了想,忽然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我沒事,我并不在意她的态度”雲卿說:“父母是一種緣分,沒有也不能強求。”
“你倒是想得開。”
“自然,隻要我不在意,就沒人能傷得了我。”
“這話是沒錯。”
三人行至水榭處,遇上了大理寺侍郎程硯之。這位身着靛藍官服的年輕官員見了李長庚,立即執手見禮,态度恭敬卻不谄媚:"李世子安好。"
“程大人。”李長庚拱手還禮,将他介紹給雲卿,“這位是大理寺侍郎程研之程大人。程大人,這位是忠勇侯府長子孟雲卿,這位是次子孟長宇。”
程硯之身姿挺拔,面容年輕俊朗,卻籠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陰郁,像是常年被心事所擾。
“孟公子有禮。”
“程大人。”雲卿忙還禮。
孟長宇也同樣還禮。他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不免有些忐忑。之前他是打算跟着表哥的,但是看到他在門口對雲卿的态度,再加上孟玲珑的發瘋。他……覺得丢人。
“程大人一向不參加這種宴會,今日怎麼有空?”李長庚問。
程硯之微微一笑,那慣常的陰郁神色竟散去幾分:“今日休沐,特來帶家母赴宴。”
他指尖輕輕摩挲着官服袖口略顯陳舊的竹紋刺繡,"家母生前最喜牡丹,如今這園中牡丹成林,便帶母親來看看。"
李長庚聞言一怔,“程大人是個孝子。”
"讓幾位見笑了。"程硯之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雲卿忽然說:"令堂的手藝想必極好。"他指了指程硯之袖口的竹紋,"這針腳細密勻稱,是清溪特有的雙面繡法吧?"
程硯之眸光微動,連嘴角都柔和了幾分:"孟公子知道清溪?”
“嗯,以前曾在清溪住過幾日。清溪的梅花糕可是一絕,尤其是冬日裡夾着蜜餞的那款。"
程硯之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竟難得地流露出幾分真摯:"不錯,當年家母最擅做這個,可惜,當年為了供我讀書,家母日夜刺繡,把眼睛都熬壞了。清溪的梅花糕,如今想來已十餘年未嘗過了。"
李長庚在一旁聽着,忽然覺得這位以冷峻著稱的侍郎,此刻眉間的陰郁裡,似乎摻雜了些許溫柔的懷念。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清越的鐘聲,侍從高聲唱報:“長公主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