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一個多月不見人影的沈家二郎、三郎,終于回來了。
今日正趕上官員休沐,沈家吃完午膳正在歇晌。
沈城聽說兩個習武的兒子回來了,立刻從榻上跳了起來,拎着鞋唬着臉就找去了次子的織雲廬。
裴氏一見大事不妙,趕忙換了衣裳跟了過去。
沈問和沈慎近來都在永清左衛。
楚王雖不再是永清左衛指揮使,但卻得衛所上下敬服。
他便将沈問、沈慎安排了進去,不拿銀饷,每日隻和衛所這些人比武。
這其實是沈問“求”到了他面前,還是在沈問把永清左衛“打”了一遍之後。
武科鄉試後,沈問和沈慎就不必再去京衛武學,但武藝不能荒廢,沈問就想到了這個“妹夫”楚王。
楚王聽了之後,眼角抽了抽,在别的衛所打他的手下還不夠,還要日日駐紮在他的衛所打人。
還有理有據的。
趙瀾自然知道沈問是真的想增進武藝,這樣的兒郎很對他的胃口,這才同意。
他也想衛所上下提高戰力,畢竟在京城,很少人是沈家二郎、三郎的對手。
沈問、沈慎這一待就是一個月。
今日是想起父親休沐,好久沒見爹娘了,才回來看看。
沈問正美滋滋地沐浴,打算洗掉一身浮汗,清清爽爽地去見爹娘。
然而剛沖了一桶水,淨室的門就被大力推開。
他驚得一哆嗦,反應迅速地圍上外袍,劍眉倒豎,兩眼一瞪,冷笑道:“何方小賊!膽敢……爹?”
那聲“爹”含着驚詫,還帶着一絲驚喜。
“兒子正打算……”
咧着嘴的他話還沒說完,眼睛就瞄到了老爹手中的鞋底子,還兩隻!驚喜立刻不見了,立刻大聲嚷了起來:“爹你幹什麼又拿鞋底子,兒子這一個月都不在您跟前礙眼,怎麼惹到您了?”
眼見沈城氣勢洶洶越來越近,沈問可不是幹站着挨打的主,立刻圍着浴桶繞起了圈子。
沈問回來打了兩桶涼水沖涼,浴桶中并沒有水,這倒方便了沈城。
沈城一隻鞋狠狠地朝次子丢了過去,咬牙罵道:“還說沒惹到我?你說說你這一個月幹什麼去了?是不是把人家齊郡王的兒子打了?人家告狀都告到聖上面前了!你站住!”
沈問一聽,邊繞圈邊嚷道:“我倒是想打,可楚王殿下打的更兇!我還搶不過他,連邊都沒挨到!”
沈問說着還委屈上了。
“要是我武藝比得過楚王殿下,還能輪得到他跟我搶着打人!”
沈城聽後嘴角抽了抽,這養了個什麼兒子!
他停了下來,扶着胸口直喘氣,這才想到别的,楚王打的更兇?當日齊郡王告狀說的不就是楚王替甯甯打的?
看來王爺對女兒也還不錯?
想到此處剛要露出笑意,就看見了站在對面的次子。
他臉色一唬:“你能和王爺比?人家是聖上的兒子,你是我這個小官的兒子!他明目張膽打了人啥事沒有,你若打了人咱們全家都得跟着吃挂落!”
說完又壓低着聲音訓道:“我跟你們兄弟幾個說過多少次?做事不能授人以柄!你怎麼就記不住?”
沈問見老爹其實氣消了,嘿嘿笑了起來。
沈城見次子這樣沒好氣的将手裡的另一隻鞋砸了過去,沈問一躲,鞋不偏不倚地砸進了另一隻裝滿水的水桶裡。
沈城:……
沈問:……
緊趕慢趕過來的裴氏:……
通州碼頭。
自從夏竹同沈甯說了那些話後,沈甯就有意無意地注意着趙瀾。
隻覺得匪夷所思。
她實難相信趙瀾會對她有意,有意也不過是對她這副身子有意,她随意撩撥兩下,他就能起反應。
每次想到是這種可能,都讓她微微松了口氣。
她不怕别人對她不好,就怕别人對她好,這些好讓她感到陌生,也讓她不知所措,更讓她無所适從。
她怕自己辜負了這份好,也怕讓付出了這份好的人失望。
在現代,她能感受到他人的善意,她也能接受這些善意,但是對她的好,尤其是獨一無二的好,總會讓她望而卻步,不敢近前。
她甯願所有人的言行、舉動都抱有一定目的,這種目的最好可以量化,她就可以一一回饋同樣的錢物或情感。
她知道,這樣其實是與所有人都劃開了距離,可這會讓她感到舒适自在。
來到大晟,她成了沈家的女兒,這個無法躲掉,母親、父兄即便是因為女兒這個身份對她好,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好。
如今她已經與沈家綁在一起,她自然也要像沈家護着她一樣護着沈家。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一道低沉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心。”随後她的腰身被攬住。
她隻顧着亂想,差點踩空。
她呼了口氣,輕聲道:“多謝王爺。”
趙瀾沒說話,繼續攬着她走。
沈甯側首擡眸,恰好對上趙瀾深邃的目光。
她沒來由的心慌,立刻轉回了頭,連腰間都覺得滾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