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又一道聲音傳來:“這裡竟這麼熱鬧,這是在做什麼?”
聲音裡還隐隐透着虛弱。
衆人齊齊向聲音來處望去,見到竟是晉王殿下,紛紛行禮。
晉王也看到了楚王,笑着喊了聲“三弟”,楚王也規規矩矩叫了聲“二哥”。
晉王點頭,這才看到沈甯,似是擡了擡眉,又看向她身邊的謝靜辭、謝聞溪,似是停頓了片刻,溫和笑着叫了聲“靜辭表妹,聞溪表弟。”
姐弟二人隻淡淡叫了聲“表哥”,便不再理會。
謝靜柔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晉王表哥,剛剛又受了氣,淚眼朦胧地望向晉王,聲音婉轉又委屈巴巴地叫了聲:“表哥……”
晉王隻覺後面一緊,面色幾變,似有五谷之物再次噴出。
好在這股噴緊之意頃刻消散,他笑問:“這是怎麼了?誰把你惹哭了?”
一衆閨秀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沈甯和謝靜辭,幸災樂禍的神色不言而喻。
謝靜柔見此,心下歡喜,暗暗用手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
沈甯歎為觀止,不合時宜地想到,她再這麼淚流滿面不停不擦,會不會在她臉上凍出兩條冰溜子?
然而晉王沒放任她繼續凍冰溜子,而是示意她身邊的丫鬟給她擦擦,又問了一遍:“到底怎麼回事?”
袁珂見給謝靜柔撐腰的來了,便站出來道:“晉王殿下,靜柔姐姐是被粗言鄙語氣哭的,原本我們在此處遇見她們,雅君姐姐聽說沈姑娘頗擅詩書,想讨教一二,卻被靜辭妹妹言辭粗鄙地罵了一頓,還連帶着罵了靜柔姐姐。”
晉王心下好奇:“是如何罵的?”
衆人一梗,被罵了就被罵了,怎的還想知道如何罵的?這要是說出來,讓準晉王妃情何以堪?
謝靜柔也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兩條冰溜子也戛然而止。
晉王似是沒發現一般,掃視了一圈,見無人說,便又看向了袁珂。
袁珂此刻噤了聲,她若将那通話說出,和又罵了謝靜柔一遍有何區别?可此刻被晉王注視着,不想說也隻能硬着頭皮開口。
袁珂:“演武那日,我們妄加議論楚王殿下,靜辭妹妹……讓我們照照自己幾斤幾兩,她說漏罵了靜柔姐姐……”她實在無法将原話說出口。
晉王聽的雲裡霧裡,哪裡罵人了?
這時,陳平清了清喉嚨,大聲道:“晉王殿下,文安伯府的袁姑娘說的不對,人家謝姑娘明明說的是,她們這群貨妄加議論楚王殿下,讓她們撒泡尿照照自己幾斤幾兩。袁姑娘把‘這群貨’和‘撒泡尿’落下啦!”
沈、謝兩家人以及晉王:……
謝靜柔、袁珂一行閨秀紛紛變了臉色,這些人挨了謝靜辭的粗言鄙語也不過是姑娘家的口舌之争,而被一個大男人當衆這樣說,以後還如何見人?
她們此時才感到後悔,為何非要當衆議論楚王?不,過往議論都沒什麼事,她們為何要當着謝靜辭的面議論楚王?
晉王聽後心下嘿嘿樂了兩聲,靜辭表妹雖言辭粗魯,可罵的好啊!
三弟雖不得父皇看重,卻也是父皇的親兒子,自己的親弟弟,哪裡就由得她們妄加議論?
何況父皇還時常教導他們要兄友弟恭,他可不想讓父皇失望。
可一邊是自己的親弟弟,一邊是自己的準王妃,此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可不想有失公允,尤其這裡還有父皇剛上心的沈家人。
他思慮再三,決定揭過此事。
何況他今日原本要做之事被拉肚子耽誤了,他還要繼續讨好靜辭表妹,便轉移話題道:“聽說沈姑娘頗擅詩書?正好博陽侯府的範姑娘也在,她曾祖父是我大晟朝的名仕,你二人今日就切磋一二,就當為這冬日初雪添一道景緻了。”
晉王的話落,衆閨秀再次神色各異,晉王這是不準備追究了?
謝靜柔心下也涼了涼,忽而想起祖母同母親說過的,皇後姑母和表哥還要伯父的助力,不能和他們鬧僵,讓她們針對大房不要太過明顯。
想到此處,她心情平複了,表哥不過逢場作戲,等來日成了太子,自然就不用如此了。
陳平又悄聲道:“殿下還不出言幫忙?晉王親口讓準王妃和範姑娘切磋,準王妃無法推拒了。”
趙瀾好整以暇地沒接話。
陳平見此便又閉了嘴。
沈甯依舊鎮定自若,泰然開口:“晉王殿下開口,臣女自當聽令。”
她又看向範雅君:“聽聞範姑娘曾祖是同他國論辯為我大晟赢得極高聲譽,那今日就也拟題論辯如何?”
沈甯此時不能推卻,因聖旨上明明白白寫了“夙娴詩禮”,她若自己說并未讀過詩書,那就打了聖上的臉,到時候父親在官場也擡不起頭,沈家在京城也将處處受人嘲笑。
她隻能先發制人,不懂詩詞,論辯還是可以的,尤其詭辯。
範雅君聽到論辯心中也打起了鼓,她自幼熟讀詩詞,所擅也是詩詞,哪裡懂什麼論辯?
可沈甯都搬出了自己曾祖,自己會與不會都要硬着頭皮上了。
晉王也來了興趣,問:“沈姑娘想以何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