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瀾卻沒讓沈學這麼快就走,出言問道:“沈兄可知白頭幫水匪如今有多少人?”
沈學一聽此問,連趙瀾稱呼他“沈兄”都沒注意,直起來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如實道:“不知,我等正準備到蘇州地界,讓二弟、三弟去探查一翻,如若水匪衆多,則見機行事、量力而行,萬不可讓百姓去冒險。”
接着他又把預計能征調多少人說了出來。
這次不僅趙瀾,連陳平、陳興聽後眼角都幾不可見地抽了抽,沈家父子膽子可真夠大的,征調這麼多人,就不怕他們王爺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趙瀾再次看向了沈學,溫文爾雅的外表,安分守己的神色。
他心下笑了,這沈老狐狸生了一窩小狐狸啊!
趙瀾:“如今臨清水匪已有五百人,雖然你們預計能征調來四百的民壯,戰力可能隻達到他們的五成,要蕩平匪患遠遠不夠。”
往常出現匪患,本應當地知州去都督府請求支援,而臨清匪患别說不屬于臨州,連江南都不屬于,冒然去請兵支援可能連都督府的大門都進不去,也因此父親聽到妹妹提出合衆擊強之策時才沒阻止。
此刻他在趙瀾口中知道了水匪的人數竟多達五百,心情頓時沉重起來。
這十餘年來大晟興樂平泰,卻也造成了文興武廢的情況,或許邊關将士戰力不菲,而除去邊關的各大州兵府将可能早就養廢了骨頭,還真不一定能對付得了這群匪患。
就拿臨州衛來說,臨州衛指揮使生的高大壯碩,這些年來逐漸荒廢了一身武藝,已經腰圓肚挺大腹便便了,連自己三弟都打不過。
想到此處,沈學心情一沉再沉,恭謹道:“趙公子可有良策?”
趙瀾看向陳興。
陳興道:“聖上派了晉王殿下領臨清衛前來剿匪,還剝了二百親衛随行,臨清衛非戰略要沖,衛所從未滿額,如今不過一千一百餘人,再加上虛冒軍額,當不足八百人,這八百士兵之戰力極大可能不如水匪,故而必敗的可能性極大。”
沈學垂着眼,複問:“所以趙公子的良策是?”
趙瀾:“于群匪之中取匪首首級,餘衆必潰散。”
沈學虛心求教:“敢問……誰去取?”
趙瀾身側的陳興又開口了:“聽說沈家二郎和三郎武藝卓群,如不嫌棄,到時候可與我們兄弟二人前去。”說着指了指趙瀾另一側的陳平。
陳平不住的點頭,附和道:“對、對,我們兄弟二人武藝絕不差。”
這次換成沈學眼角抽了抽。
他和父親拉這位身份不明卻很可能十分顯赫的趙公子做沈家臨時征調民壯的靠山,而這位趙公子卻想拉自己的兩個弟弟直取匪首首級。
隻是,他沒想到這位趙公子竟這麼看重沈家。
二弟、三弟要是聽了這個計劃,想必當場就要答應,但作為大哥的他還是要回去問問二人才好,便道:“此事恐要回去與家父、兄弟商議一下。”
趙瀾颔首:“理應如此。”
沈學這才告辭離去。
陳平臉上炸開了花:“殿下,沈家這個主意好,這樣咱們就不必暴露了,隻是他們征調這麼多民壯,就不怕朝廷追究嗎?”
趙瀾擡眼掀了他一眼:“你以為他今日過來作何?沈家父子二人恐怕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見我沒明說,他們也就裝糊塗罷了。”
說着幾不可見的彎了彎嘴角。
沈學回來後,将趙公子的意思同沈城說了,沈城聽後也抽了抽眼角,暼眼看向次子、三子。
隻見次子眼睛泛光,要不是還記着他這個親爹,恐怕早就跑到趙公子的行船上了。
三子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可那張俊臉上也微微泛紅,毫無疑問,三子也十分激動,不過性情内斂不似次子張揚外放罷了。
既然趙公子心有成算,那就讓兒子去吧!
習文為的是經邦濟世,習武為的是保家衛民,既然剛離開臨州就遇到小股匪患,該讓兒子去見識見識。
他掃向兩個兒子,三子行事穩重不用擔心,次子……這次看起來也順眼了些,隻要别莽撞……
他不放心的叮囑道:“你二人此次去跟着趙公子長長見識,切不可貪功冒進!”
二人一聽父親讓他們去,忙答應道:“是!”
沈城沖着次子強調道:“尤其是你!”
沈問興沖沖道:“爹你就放心吧!我的本事你還信不過?你該擔心三弟才對。”
沈城氣的抖了抖嘴,轉而叮囑沈慎:“你看着你二哥,别讓他上了頭,更别搶了朝廷派來的大臣的功勞。”
沈慎知曉厲害,忙道:“是,兒子記住了。”
沈城這才微微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