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熙低着頭，向下撇着嘴角，“……是。”

“檢查書”三個字一寫下，路景熙就流下淚來。昨天晚上齊銘遠給她打電話，說自己傷得不重，肋骨長長自己就能好，就是疼點兒，額角隻是擦傷，已經包紮好了。她懸着的心稍稍放下。還好他傷得不重，還好那些人不是亡命之徒。可她想起來還是後怕，就算都沒想鬧出人命，萬一失手呢？她覺得很有必要找他談一談。

星期六早晨，趁着家裡人都還沒醒，路景熙拎着自己的書包出了門。周六不用上課，但她要去看看齊銘遠，順便給他補補課。

“阿姨，我是齊銘遠的同學，老師讓我來看看他，順便給他補補課。”

齊銘遠的母親詫異地問：“你也是來給他補課的？昨天下午也有兩個小姑娘來，說是給他補課。”

有人給他補過課？路景熙愣了一瞬，但也隻有一瞬，她揚了揚手裡的文件夾，“阿姨，我還有點東西帶給他。”

許是發覺自己反應有些大，齊銘遠的母親親昵地拍了拍路景熙的肩膀，“你不要多心哈，阿姨沒有别的意思，剛高一就有人來看他，阿姨很開心。”

路景熙走進病房時，齊銘遠在假寐，他聽到了他母親和路景熙在門外的對話，聽她走進來，立刻睜開眼換了副無所謂的表情，“來了。”

路景熙看到他這副表情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把送他的康乃馨花束甩給了他，痛得齊銘遠一手捂着胸口，一邊倒吸着氣，“哎喲，完了完了，快叫醫生，我不行了！”看到路景熙不為所動，他終于正經起來，“怎麼啦？生這麼大的氣？”

“你說呢！”讓你别去你非要去，弄得自己一身傷不說，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知道多危險嗎！

齊銘遠連連擺手，“我錯了，我錯了。”他趕緊岔開話題，好奇地看着路景熙手裡的文件夾，“你來給我送什麼了？”

路景熙歎了口氣：“處分下來了，留校察看。喏，教導主任怕你沒紙，特意給你準備的，”她将稿紙遞給齊銘遠，“主任讓你寫五千字的檢查，要求明天一早交給他，等你出院了他還讓你在周一的升旗儀式朗讀你的檢查，你好好寫。”

“你沒受到牽連吧？”

路景熙低着頭垂下眼睑：“主任沒給我處分，還誇我勇敢，但我們班主任很生氣，讓我寫一千字的檢查。”

“你寫了嗎？”

路景熙點了點頭。

“正好，你的拿來我抄一下，再編四千字就行了。”

路景熙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你想得美！就是要給你些教訓才好。”她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氣，“我說你啊，初三旁邊坐着那麼多學霸，非要跟一個混社會的人交朋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齊銘遠低頭怔了一下，“道不同不相為謀嘛，他們做同學挺好的。”

“你一個學生哪來那麼多‘道’，你現在隻有學習這一條道！”

齊銘遠輕聲笑笑：“你到底是誰啊？我初中班主任嗎？為什麼我感覺你這麼親切呢？”

路景熙看向窗外，對他搖搖手：“别，你可别這麼說，咱們可不熟！不知道是誰，前天說不認識我。”

“那我不是怕我們打架誤傷你嗎？”

“我謝謝你啊！”路景熙敲敲床上桌，“你檢查趕緊寫，我下午過來收。”

“你不給我輔導功課啦？”齊銘遠拽住路景熙的袖口，一臉谄媚和讨好。

“你們班同學都給你輔導了，就沒我什麼事了吧？”說罷，路景熙拎着包走到門口。

“哎——那你下午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好吃的啊！”

路景熙丢給他一個白眼，“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