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老闆。”

“你兼職做司機啊？”

“算……是吧。”

司機隻是他衆多兼職中最遵紀守法的一個。

夏承凜神秘兮兮地湊近他，低聲道：“你走早了，後面可精彩了。”

“嗯？”

夏承凜問：“你知道康納嗎？”

康納這個名字對裴清于來說不可謂不耳熟。

是他先前在“新皇派”的同黨，傅戎辛的人，是一個很會看人下菜碟的人。

“昨天他在宴會上騷擾一個omega，将人強制發情，被金色鸢尾俱樂部當場上報到城議司，現在可能已經在送到郊外看守所了。”

裴清于第一反應是不信的。

康納那種人骨子裡帶着一股圓滑，在絕對的權貴面前，錢色是最不值一顧的。

在這種公共場合做這種事，不僅是丢自家的人，更是打主家的臉。

“怎麼會這麼巧呢？金色鸢尾俱樂部剛好最近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剛好部長就在現場，這擺明了是冉潼要搞他，”夏承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猜，他現在是在看守所，還是已經咽氣了。”

裴清于瞳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夏承凜忽然笑了起來，倚靠在椅背上笑得十分輕松：“逗你的，别信了，即使是博爾塔這種程度的寡頭也沒權利無聲無息殺人啊。”

康納已經死了。

傅戎辛左右逢源，唯獨和博爾塔沒有交集，作為他的走狗，康納也和博爾塔勢同水火。

唯一的解釋是他們之間有不愉快的過往，不愉快到成了仇家。

冉潼有記憶，康納沒有，于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下手了。

什麼事呢？

會和冉家的秘密有關嗎？

*

下課後，裴清于剛走到宿舍樓下，就看到HCB發布了本周最新任務。

他低頭看着那行小字，眸子暗了暗，像是早有預料一樣。

裴清于到HCB的時候孫桓正在更衣室裡跟想吃天鵝肉的癞-□□一樣盯着時鐘。

“3、2、1……OK，下班！”他單手解開上衣的扣子，轉過身去拿櫃子裡的常服，剛好看到裴清于。

“裴，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今天有訓練？”

“陪練。”裴清于扣上戰術腰帶的卡扣，少年的身體清瘦柔韌，腰部被戰術腰帶緊緊扣住，像是某種威吓，也像是禮物的绶帶。

“陪練？”孫桓疑惑地重複一下，陪練不應該是教練該做的事情嗎？

他忽然想起裴清于身上經常出現莫名其妙的傷。

“你說的陪練不會是搏擊陪練吧。”

孫桓說的委婉，直接點說其實是人肉靶子。

隻能躲避，不能還擊。

“是。”裴清于點點頭。

他從十歲開始就在做A隊的陪練，剛開始的時候躲閃不及，還會下意識還手，泰尼斯在他手腕部套上加重環，增加二十公斤的重量，出拳就會變慢。

直到現在他的手腕内部還有兩道又細又長的疤。

泰尼斯看不慣裴清于在HCB并不是什麼秘密。

大小絆子克扣補貼什麼的都是基操。

孫桓像是真的好奇一樣，問：“我還挺想知道的，你為什麼甯願在HCB受氣，接着三個人的任務，拿四分之一的工資，也不願意離開HCB。”

孫桓也不樂意在這受氣，但他有編制啊，每天早上醒來想到自己是個有編制的人就會立馬充滿幹勁地來到HCB倒數着時間下班。

“所以，你到底是有什麼小辮子被泰尼斯抓着？”

裴清于擡眸，朝他輕輕笑了一下。

孫桓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想起小明爺爺的忠告，自然地轉移話題：“我聽說蘭頓休學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裴清于點點頭：“知道。”

他用馬丁的驗傷報告匿名告到阿加皮索校委會，同時透露風聲給泰尼斯，泰尼斯最近為了六象的事情焦頭爛額，這件事一日不處理清楚，彭卡法爾的安全問題就會被其他分部诟病。

而且西爾弗上校就要回來了。

每一件事都能引發民衆輿論風向，西爾弗上校不在他還可以再拖一拖，但西爾弗上校已經為這件事從一央區返還了。

權衡之下，泰尼斯暫時讓蘭頓休學。

“笃笃笃”

更衣室的門被敲了三聲，蘭頓穿着HCB作戰服站在門前。

“0927，教練找你。”他挑挑眉看向裴清于，刻意将“教練”二字咬得極重。

裴清于入學後，HCB發生了一些不小的變化，比如彌時的到來帶來艾伯倫元帥近日的籌劃，他打算在各個分部選拔出一些年輕人來到中統組成皇家近衛。

這個方案對年齡要求很苛刻。

整個HCB在職人員隻有裴清于符合條件。

泰尼斯喝了一口茶，可是，他之前那樣苛待他，以後裴清于爬到他頭上估計也會這樣作踐回來。

于是，他把視線放到了蘭頓身上。

阿加皮索畢業生的身份當然非同凡響，但能去艾伯倫元帥身邊就能少走很多年彎路。

裴清于走進泰尼斯辦公室，跟在他身後的蘭頓毫不客氣地坐到沙發上。

泰尼斯手裡拿着一枚銀色的遙控器，在手裡轉了好久，面色不善地打量裴清于。

裴清于看清那物，遙遠有熟悉的痛感再次在心髒處升騰起來。

“好久不見啊0927，最近太忙了，也沒關心你的訓練情況，”泰尼斯把東西放下，“你出外勤不常回來，是不是松懈怠慢了？”

泰尼斯早就想找時間敲打敲打裴清于了，以免他翅膀太硬，除了必要的體罰之外，孩子長大了也總要用些其他的手段。

裴清于沒什麼溫度地點點頭，處罰無非是降級、禁閉、體罰、罰金，他不會被開除，泰尼斯比他更明白這一點。

泰尼斯将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子推到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關切道：“如果你再這樣怠慢下去，我可不能保證這個藥下個月還會有。”

裴清于指尖觸到盛着制冷劑的金屬盒。

“正好，今天蘭頓也在，你陪他練練，為了安全着想，你……”泰尼斯視線從蘭頓轉到裴清于身上，語氣陰沉，“帶上加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