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溫溫柔柔地灑下,從去往歐兒家的輪渡,一路灑到了德家的屋頂。
小鎮靜谧得隻剩下小狗偶爾吠叫的聲音。
今夜,所有人都可以睡個好覺,尤其是“福建炒面”那家的小兒子。
因為,他原本沉重疲乏的身體,終于在今夜變得像晚風一樣輕盈。
“德,你怎麼沒來上課?”
“你人在哪裡?”
——14:41 from Oh-aew——
“我回了普吉。”
——20:02 from Teh——
“為什麼才回消息呢?”
“還在因為昨天的事生氣嗎?”
——from Oh-aew——
“對不起。上飛機前開了飛行模式,現在才突然想起來。”
——from Teh——
“那為什麼又突然回普吉了?”
“家裡出什麼狀況了嗎?”
——from Oh-aew——
“是有一些小狀況。”
“但是隻能當面和你講。”
“明天晚上我去見你,好嗎?”
——from Teh——
“那至少先告訴我,是好事還是壞事?”
——from Oh-aew——
“好事。”
“天大的好事。”
——from Teh——
第二天早上七點,德搭乘最早一班的航班回到了曼谷。
僅僅在十五個小時内,他就完成了兩個城市之間的來回往返。
可他絲毫不覺得累。
他先是精神抖擻地回學校上完了整天的課程,後又在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的第一秒,從座位上彈射起步,一口氣跑到校門口打了輛車。
“師傅,去阿南塔薩特!我趕時間!”
說話時,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可上車的動作卻利落幹淨、沒有絲毫遲疑。
于是師傅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起步就是無比兇悍的一腳油門。
可憐德還沒有坐穩,額頭就與前排的椅背狠狠相撞。
“小夥子,沒事吧?”
許是撞擊的聲音太過響亮,師傅的語氣充滿了歉意。
而德憨笑着,将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沒事沒事。師傅,麻煩再開快點,我真的很着急。”
——“再急也得等紅燈呀。”
——“中國不是有句俗語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心急确實吃不了熱豆腐,但我是沖着吃愛玉凍去的。”
“愛玉凍可是冰的。”
頭一回聽到這樣理解俗語的新鮮方式,師傅忍俊不禁。
而隻有躲在後排笑得花枝亂顫的德,方才知道這兩句話中隐含的深意——
他哪裡是奔着愛玉凍去的。
真相明明是“歐兒”與“愛玉凍”同音。
三十分鐘後,德終于抵達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目的地。
比歐兒更早迎接他的,是獨屬于歐兒的椰子香氣。
“德?你來了嗎?”
“我還在洗澡,馬上出來。”
隔着一道水汽氤氲的玻璃移門,歐兒耳尖地聽到了房門開閉的聲音。
德心猿意馬地應了一聲,鼻子卻還在沉迷地嗅聞這裡的空氣。
熟悉的氣味,比其他的一切都讓他安心。
“今天不堵車嗎?來得好早。”
終于,洗完澡的歐兒出現在了德的面前。與他一道現身的,還有滿屋蒸騰不散的水汽。
德頓時覺得自己似乎誤入了仙境。
他直愣愣地看着歐兒,像在凝視這片仙境之中那個唯一願意賜予他福澤的仙靈。
“嗯,今天不算堵。”
他溫柔地回應他,嗓音卻因情欲的萌發而變得略帶沙啞。
水霧肆虐,卻擋不住他将歐兒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都盡收眼底。
他打量着他,目之所及卻毫無章法。
他看向他豐潤飽滿的唇,看向他泛着潮紅的臉頰,看向他頸間凝聚的幾粒水珠,看向他還來不及吹幹的頭發……
他遊離的目光在這裡驟然停下,瞳孔也因驚異而突然放大。
“歐兒,你的頭發……”
半晌,他情難自已地小聲呼喚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向他尋求解答。
而歐兒的回應卻來得十分幹脆:
“嗯,抽空染回黑色了。”
“還是這個顔色比較适合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