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幾次也是可以的。”
他甯願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休息,也不想看到他被曲折的路途折磨得疲憊不堪。
如果愛和思念本就難以兩全,那他甘願讓位。
然而德拒絕得卻十分幹脆:
“不要。”
“我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屬于你的時間,我才不會拿去找别人。”
“【我要說話算話】。”
最後那句話,他突然選擇用中文來說。
搖頭晃腦,字正腔圓。
可愛得不像話。
眼見着歐兒癟了癟嘴,似乎是要被他感動得落淚,德急忙又抛出一句中文,轉移他的注意力:
“【歐兒,可以嗎?】”
——“可以什麼呀?”
歐兒果然被他問得發懵。
“我說,我還是要像之前一樣,不停地來煩你。”
“【可以嗎?】”
歐兒終于釋懷地露出微笑,溫柔地做出回應:
——“【可以】。”
“聲音好小啊,我都沒有聽得清。”
于是歐兒再度開口,聲音大得像是用盡了全部的氣力:
——“【可以】!”
聽到愛人無比堅定的回答,德竟雀躍到将歐兒直接攔腰抱起,繞着狹小的寝室一圈一圈地兜起了彎。
明明他身體的每一處都極盡疲憊,但他卻絲毫沒有将歐兒放下的意願。
這一生,他隻想抱着他的愛人,從海角,去到天邊。
“最近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怎麼抱着那麼輕。”
在歐兒多次“求饒”後,德才終于舍得将他放下,嘴上還不忘要念叨幾句:
“你看,瘦得臉頰都凹進去了。”
“像隻壁虎。”
——“屁。”
——“安三天兩頭就買甜品,我明明最近還胖了兩斤。”
歐兒回答得不假思索,卻在瞥見德驟然陰沉的臉色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不過最近吃飯其實也很規律啦……”
聲音越來越弱,似乎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句多餘的解釋來得十分突兀。
于是方才還滾燙熱烈的空氣就此冷卻,氣氛一下子就因為一個不在場的安而變得微妙了起來。
“那吃飯也都是和安一起嗎?”
歐兒正要回答,卻又被德不耐煩地攔住:
“算了,不用回答了。”
“這個問題太蠢了。”
是啊,确實太蠢了。
明明答案他再清楚不過,為何還要期盼從歐兒那裡得到一些不一樣的回答呢?
然而歐兒卻被他突如其來的脾氣弄得失落無比。
——“怎麼突然又這麼兇啊。”
但凡是涉及安的事情,他都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德的心情,可德卻還是像隐藏在暗處的火藥桶一樣,一不小心就會炸。
一次,兩次,三次……
情緒積壓久了,他也會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怎樣做才能讓德完全滿意。
——“就像之前我跟你說過的那樣,安是我來這裡唯一交到的朋友,我們隻是一起上課和吃飯而已。”
——“我真的搞不明白,究竟有什麼值得你這麼介意?”
德擡起頭,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交往幾個月來,這是向來溫柔的歐兒第二次擡高聲調對他說話。
第一次,是在他落地曼谷機場的那天。
也是在那一天,安和歐兒染着相同的紅發一并出現。
于是在德的心裡——歐兒為了同一個人,吼了他兩回。
“我難道剛剛有說你什麼嗎?”
“現在到底是誰在發脾氣?”
明明委屈才是最真切的情緒,可話到嘴邊,就成了相互傷害的利劍。
他們還太年輕,所以不懂。有時候,越是相愛,就越會讓人口不擇言。
——“我發脾氣也是因為你總是要沒事找事。”
“我沒事找事?”
像一隻被人踩到尾巴而徹底炸毛的貓,德終于怒不可遏地發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