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平日裡說話總是故意互損、沒個正形,但涉及到德的理想時,歐兒卻從未怠慢分毫。
他太知道德在背後付出的汗水和努力,也太明白德有多麼需要一份誇贊和鼓勵,他隻恨自己關鍵時刻口笨舌拙、語言匮乏、詞難達意。
“那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德露出了慣用的挑眉表情。
“你想要什麼獎勵?”
“當然是想要你啊!”
歐兒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沒安好屁。
“那你現在過來吧,我把自己洗幹淨,再紮上蝴蝶結送給你。”
歐兒知道德得準備明天的第二輪面試,今晚肯定不會來,便故意說這話作弄他,卻沒想到德還真的梗着脖子上了勁。
“此話當真?”
德嚴肅起來,連眼角的笑意都消失不見,眼神也變得虎視眈眈,隔着屏幕都要把歐兒給看穿。
他似乎隻等歐兒一聲令下。
這下輪到歐兒不敢吭聲了。
“怎麼不說話了?”
“你不會真要來吧?”半晌,歐兒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句。他極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期待,不想讓德有任何負擔。
德果然沒有察覺到異樣,而是“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逗你呢,你還當真了。”
歐兒别過頭去,裝作不在意地“哦”了一聲,眼裡的光亮才剛開始閃爍,就又悄悄地熄滅了。
“那你明天是不是也不會來了?”為了轉移話題,他隻好明知故問。
“嗯,我得和隊友一起排練,晚上就面試了。”
“那你今晚早點休息。”
“好,晚安。”
德嘴上答應着,卻還是背台詞背到天快亮。
歐兒一時之間也難以适應德不在身邊的周六,他輾轉反側,失眠了整夜。
等他暈暈沉沉地醒來,竟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手機上沒有收到來自德的任何訊息,看來今天的排練着實很緊湊。
他有些失落,又覺得白日真長、百無聊賴,幹脆爬起來沖了個澡,然後去找安。
“你今天怎麼會來?”門開見是歐兒,安頗為驚訝。
“德有事,來不了了。”
歐兒一點也不客氣,大剌剌地就往安的床上躺,于是鼻尖灌滿了熟悉的洗衣液的清香。
“難怪——”
“那你想做什麼?我陪你啊。”
“不知道。”他翻了個身,把整張臉都埋進安的枕頭裡,說話也變得甕聲甕氣的。
“德不來,你就不過周末了?”
一句無心的調侃,卻讓歐兒登時有些難堪。
他忍不住也在心裡問起自己:
“是啊,他不來,你就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了嗎?”
來曼谷至今,他們已共度六個周末,且每一個都充實無比。
他們一同吃飯,一同逛夜市,一同看電影,一同去寺廟做功德,一同坐遊船……足迹幾乎要遍布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原來他早已習慣了在期待中扒着手指數日子。
周三他們都沒有早課,所以每周二的晚上德都會如期而至。
周五他有早課,但德沒有,所以每周四德也會披着霞光而來。
然後就是他最期待的周末……
他習慣、也熱愛着這般周而複始的日子,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生活的重心幾乎全都被德占據。
“難得能在周六見到你,你就當是為了陪我吧。”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好幾次,考山路新開了一家很好玩的酒吧?”
“現在可以請求歐兒少爺和我一起去體驗一下嗎?”
感受到歐兒的低氣壓,安刻意用輕松的語調和他說話,但歐兒的面色卻更加凝重。
考山路新開的酒吧……安至少和他提過三次了吧。
每一次,他都因為德要來而不容置喙地拒絕了。
對于他來說,他的第一順位從來都是德。
“那對于德來說呢?”他在心裡問出這個問題,卻沒有思考答案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