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迢第不知道幾次,将銜墨的尾巴從自己的衣襟拉出來,歎了口氣。
和貓一起睡覺。
組合在一起,怎麼看都是個奇怪的詞。
但是隐迢聽見門内弟子們說和貓一起睡覺可以增進感情。所以今晚隐迢抱着銜墨一起躺在了新洞府的床上。
雕花的木床上鋪了新的被褥,軟綿綿的棉花,躺上去還有陽光的味道。
銜墨喜歡極了,在床上來回跑了好幾圈才鑽進被子裡躺下來。
他圓圓的腦袋就枕在隐迢的胳膊上。銜墨幸福地冒出指甲在隐迢胸膛上抓了幾下。
“真人,我們的新床好大喔,比我在羨青山上的洞府都要大,貓在上邊跑幾圈感覺都跑累了。”
隐迢閉上眼,摸了下銜墨搭在他胳膊上的爪子,“睡吧。”
銜墨甩了甩尾巴,沒好意思說他太興奮了這會睡不着,隻好閉眼裝睡,隻有尾巴尖還在一顫一顫的。他很有心機地将尾巴纏在隐迢的手腕上。
銜墨美滋滋地想。
隻有幸福的貓,才可以躺在隐迢劍尊的胳膊上,還用尾巴纏着劍尊的胳膊。
銜墨将眼皮掀開一條縫,偷偷看隐迢,看了一眼,心裡又樂開了花。
隐迢劍尊真好看。
這應該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了。
我是一隻幸福的貓。
銜墨控制不住幸福的尾巴,他的尾巴又甩了甩,拍在棉花被褥上,砰砰響。
不料下一秒被隐迢劍尊抓住了尾巴,“乖乖睡覺。”
銜墨趕緊将尾巴收回來。
但是貓和尾巴是兩個獨立的個體,貓睡着了後,尾巴可就不受貓的控制了……
隐迢合眼躺着,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換上亵衣蓋着被子睡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恍惚間竟覺無比陌生。
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和他平日裡穿的衣服天差地别。
他每日練劍,為了方便,多是穿窄袖勁裝,緊緊貼在身上。亵衣這般一動還漏風的感覺,着實令人不适應。
尤其是……
隐迢沒有翻動,放出靈識來看,方才還在甩尾巴的貓,這會已經見周公去了。但是一隻毛茸茸的貓,渾身還散發着熱量,就這麼枕在他胳膊上,存在感強到根本不容忽視。
衣袖太寬,隐迢被貓枕的胳膊伸出來的時候,袖子就滑了下去,這會銜墨毛毛的腦袋直接枕在他的皮肉上。
銜墨的毛又軟又長,蹭在他胳膊上,總有股癢意,一路竄進人的心底。
隐迢靜靜地躺着沒動,心中默念着道經。
忽然感覺那股癢意變得愈發明顯了,從胳膊上往心髒處蔓延。
隐迢倏地睜開眼睛。
就看見一條黑色的尾巴,一晃一晃地往他胸口鑽。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已經探了他的衣襟裡!
尾巴尖上的毛長短不一,掃在胸膛上癢的要命。
隐迢猶豫半晌,還是決定把銜墨的尾巴撈出去。
尾巴尖這會倒是聽話,隐迢伸手一碰就跑了。可是沒一會,隐迢的道經還沒念幾句,就又來了。
這次不止尾巴,貓耳朵和爪子也跟着一起往他衣襟裡鑽。
隐迢睜開眼睛看看,想知道這隻貓究竟是睡着了還是故意使壞。
看了半天,隐迢覺得沒貓能在大乘劍修的神識下裝睡。
但是這隻壞貓得寸進尺,腦袋都快塞進他懷裡了。
隐迢沒辦法,換了個姿勢,将貓摟緊了些。銜墨這才不動了……
每天練劍、玩貓、吃菜的日子平平淡淡,但過起來着實是快。
黃瓜長了幾次,辣椒結了幾茬,等菜地裡的菜苗第一次枯萎的時候,貓崽子也飛速長大了一截。
晚上睡覺的時候隐迢還用自己的手臂丈量了下,剛來的時候銜墨縮起來隻有他巴掌大,這會枕在他胳膊上,已經比他小臂還要長了。
若是算上尾巴還要更長一些。
隐迢熟練地為銜墨掖好被子,抱着貓睡覺。他現在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抱着貓一起睡覺的生活。
銜墨打了個哈欠,抱着隐迢的胳膊,沉沉睡去……
當晚,天極劍宗今冬第一場大雪就落了下來。
半夜溫度開始下降,銜墨閉着眼睛哆哆嗦嗦地往隐迢衣服裡鑽。
隐迢感覺這場大雪來得不同尋常,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揣在懷裡出了洞府。隐迢招來辨九,幾息就落在了主峰上。
歸雲掌門就在大殿内。
“天有異象。”隐迢道。
歸雲揮了下臂彎中搭着的拂塵,“天機已動,時候到了。此番試煉,便讓若淳帶隊去吧。”
若淳是歸雲大弟子,若無意外,今後天極劍宗掌門的位置,是要傳給她的。
隐迢自然沒有異議,他門下沒有弟子,這些年宗門内的試煉他向來不過問,若是需要坐陣的人,他倒是義不容辭。
不料他正要出門的時候,歸雲又叫住了他,指着他懷裡呼呼大睡的貓說:“你的寶貝,此次讓若淳帶他一起去吧。”
隐迢皺了皺眉,正要拒絕。銜墨這麼小一隻貓,去試煉地那麼危險的地方幹什麼?
不等他說話,歸雲便搶先一步道:“不小了,已經金丹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