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大概能猜到對方求見自己的意圖,道:“你先吩咐下去,讓水手各自準備好,送走金家子就開船。金钰在何處?”
“金公子在會客廳内等候。”侍衛說。
“知道了,你去吧。”
得到命令,侍衛就退下了。李盛駐足片刻,垂首問顧韶清:“小風,要不要跟我進去?”
她有意栽培顧韶清,以報答嶽鳴隽傾情相待。
顧韶清毫不猶豫地點頭。
原本他就有意了解更多漕運幫相關的事宜,這下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正好省得他費心打探。他也正為水蛇奇怪,如果對方真的有這麼大動靜,在江南河上興風作浪,沒道理蓬萊不出手。
除非……那條水蛇,本就來自蓬萊。
但李煜東瀕死不過這幾日的事,他治下怎會有這樣的纰漏?
自然,這都隻是猜測而已,究竟如何,還得再斟酌考量。
二人順着船艙走到二樓會客廳,就見一道微胖的身影擦着汗、焦急地來回踱步。觀此人面像,三角小眼大臉盤,是個精明貪心的商人。
不過,眼神清正,勉強倒也不算個惡人。
“李公子!”金钰幾乎是撲過來跪下的,“李公子,求您救救小的,救救小人的商船啊!”
李盛被他死死扒住雙腿,忙道:“金公子冷靜,何必對我行此大禮?我們先坐下好好聊,勿要激動。”
金钰一把鼻涕一把淚,絲毫顧不得形象,被李盛和顧韶清兩個人合力扶起來,也不覺難堪,“李公子,我自打到了關中,就聽說漕運幫那幫畜牲胃口又大了不少。我這趟行船本就不盈利,再被他訛走一筆可怎麼得了啊!”
李盛十分費力地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抹了把額角的汗珠,“金公子,有話慢慢說,不必着急。”
“我怎麼不急!我怎麼不急!”金钰沒說兩句就臉紅脖子粗,“我家做竹篾生意,盈利再多也就兩三成,哪禁得他這樣兩成兩成地削走啊!因着這事,我們家河運已經數月不曾盈利,如今好容易到關中賣了兩個子,卻聽說他漕運幫手都伸到太河來了!豈非我過太河交一道、過關稷渠交一道,到了霓江要再交一道!更别說江南運河上他幫衆霸占着,我要交出多少金!家底都要敗光了,我怎能不急啊!”
“你先冷靜,他趙青已經身死,手還夠不到太河,關稷渠上也沒有他們的人。”李盛搖搖頭,口氣帶了幾分冷意,“金公子,我也是要行船走镖的,别讓我誤了時辰。”
金钰抽噎着,好容易克制住自己顫抖的手,“好,好,我不說了。我為此事好幾日沒合眼,到了碼頭,見到你李家镖局的印記,真是如同見到救世主,還請李公子原諒我失禮,實在是,實在是……”
李家镖局赫赫有名,背靠李氏,自然不怕漕運幫。金钰自打聽說趙青來到了太河,就心驚膽戰不敢睡,每天做夢都是金家還不上錢破敗的光景。原本這一趟回程他已經心死,卻不想峰回路轉,得知李氏少東家會途徑此處。
他與李盛素來沒有交集,可漕運幫令他食不下咽,這才厚着臉皮堅決求見,想着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這一趟行程隻要不讓他虧本,怎樣他都認了。
這下他滿心滿眼期盼得到李盛的庇護,以順利回程,又焉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