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
然後吸了下鼻子,轉身走了。
季燃目送寬哥從鐵門進了棚,又打量周圍這些塑料方凳子。沒有一個有靠背,包隻能橫着放,但不巧的是,季燃今天背得這個包稍微有點大,邊角都支出來,稍微一碰就很容易滑到地上。
她看見帳篷一角有個放雜物的大桌子,于是走過去,半蹲下來從側面一看,好家夥,上邊落了厚厚一層灰。
季燃伸出手,都已經把濕紙巾包拿出來了,思考片刻,又塞了回去。
灰,足有半指那麼厚。
……還是算了。今天是來拍戲的,不是來當保潔的。做事還是抓重點。
季燃決定包就這麼全程背着。來早了,就在心裡默戲。
這工夫,外邊又進來一群人,綠帳篷裡立刻變得吵鬧起來。季燃擡頭一看,好家夥,足有二十來人。男男女女,高矮胖瘦,什麼年齡段的人都有。
季燃很自動地往邊上坐了坐。同時豎着耳朵聽着周圍發生的一切。聽交談,這些人有本就相熟的老鄉,但大多是不認識的,見了面以後基本都在互相搭讪,還有加微信問電話的,說下次有活兒可以拉群介紹一起。
這一等,不知不覺就是一個多小時。再看表時已經中午12點。期間一直沒人來喊過準備下個鏡頭拍攝,季燃等得一頭霧水。而寬哥也沒再出現過。她又有點後悔,剛才沒加寬哥微信沒留電話,現在想找人都找不着。
“閨女,我看你跟我們不是一個車來的啊?”旁邊一位較為年長,面色黝黑的大姐坐過來,熱情地問季燃。
季燃見大姐面善,咧嘴笑笑,點點頭。“是,我自己過來的。”
“哎呀,你開車呀?果然是城裡孩子。”
季燃一看,媽耶這可别誤會,自己别說沒錢買車了,連在北京搖号的資格都沒,趕緊使勁擺手。“不是不是,我沒車,我是打車來的。”
“噢!沒事!我就是問問!你别介意啊!”大姐直爽地說。
“我不介意啊!”季燃笑笑。
“那你說,你這孩子看着白白淨淨的,幹嘛要來這地方,跟我們一樣,吃這個苦呢?”
“啊?”季燃愣了下,有點不明所以,但遲疑了一下,還是努力跟上話,“我畢竟也還沒什麼經驗,難得有個學習的機會……”
“哎呦!這需要什麼經驗呀!這工作不就是每天等着,然後人家叫你幹啥你幹啥,叫你動你就動,叫你躺你就躺,叫你起來就起來嘛!”
季燃聽見躺字,整個人都一激靈,腦海裡浮現出不好的聯想。但她看着大姐樸實的臉,生機勃勃的笑容,又覺得,應該是自己腦回路哪裡不對勁了……在這行業呆着,觀念裡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就積了落後封建的灰,現在看來可真是要不得。
于是季燃猛點頭。“是的是的,那肯定凡事要聽人家劇組的安排。我畢竟剛開始做這行沒多久,還是要嚴格按照劇本來的。”
結果,這回輪到大姐驚詫了。“你是說,你還有劇本?诶,我可是從來沒聽過群演能拿到劇本的啊。一般群頭在現場說一下導演要求就完事了,你還能拿到劇本??你怎麼拿到的啊?”
季燃也愣了,原來,大姐是群演?那剛才跟大姐同一輛車來的這批人看來都是群演了。
她這才恍然大悟。所以,剛才倆人聊天聊岔劈了,完全不在一個語境裡。難怪上句不接下句呢。
但是……
季燃也瞬間反應過來一件事。
她自己現在在劇組人尤其是寬哥的眼裡,大概率也是群演,不然不會被跟其他群演一樣,一起安排在這裡。
那就奇怪了,小田到底是怎麼跟寬哥交代的?
季燃果斷抓起手機,打開小田的微信。此刻,她就一個簡單的念頭。
不管是來串戲,還是被當成群演,那都不是最重要的,但有一件事必須當面問清楚。
試戲那天,小田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
因為這對季燃下一步要做的事,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