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也停住腳步，沒有道歉，隻是站在原地舔了舔毛，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還好。”左金谷說，“你們知道怎麼去象牙塔的上一層嗎？”

“我隻知道怎麼爬到鋼琴上。”老貓原地起跳，跳到座椅上，再從座椅跳到鋼琴琴鍵上，發出重重的噪聲，最後跳到鋼琴頂端。

從垂下來的一排尾巴判斷，上面不止一隻貓。貓幾乎占滿鋼琴頂端的空間。有些擁擠，也沒有哪隻真的下去彈奏鋼琴，看起來十分無趣，但貓還是喜歡在上面待着。

“别在意，貓就是這個性格。”老狗尴尬地說，“我不知道怎麼去象牙塔的上一層，”它沒有說你去找别人打聽吧，而是熱情地舉起右邊前爪，“我帶你去問問我的好朋友們吧！”

“……謝謝你。”左金谷誠懇地說，又偷偷地往貓毛裡躲了一下，有些應付不來。

顯然熱情的狗狗不太适合他的性格。

很快，左金谷和小貓被狗群圍在中間。

“哇，你要去上一層！老闆說上一層的主題是冒險，你是冒險家嗎？”

“冒險家！”

“冒險家都聽什麼音樂？快哼給我們聽聽！”

“你會不會跳舞？”

“我們邊跳舞邊說吧！”

“跳舞！跳舞！”

“……”左金谷張開嘴，又因為實在插不上話，恥辱地閉上。

小貓對撲過來想拉它跳舞的狗接受不能，連連後退。

“喵！”你們不要過來啊！

為首的老狗反應過來，壓制住同伴，“抱歉抱歉，是不是又吓到你們了？”

“還好。”左金谷緩緩吐出一口氣，快速地說：

“我們想去頂層的圖書館。我們不是冒險家。我們對音樂和舞蹈都沒有涉獵。我們不能哼歌給你們聽，也無法和你們一起跳舞。”

“圖書館！”老狗驚訝——短暫地驚訝了一下，旋即可惜地問，“真的不能和我們一起唱歌跳舞嗎？”

“不能。”左金谷果斷拒絕。

“你們非要去圖書館嗎？”

“圖書館有什麼好。”

“書不會跳舞！”

“書也不會唱歌！”

“不要去圖書館了，我來教你跳舞吧！”

狗狗們七嘴八舌地說。

“對我來說——”左金谷頭皮發麻，連忙阻止它們繼續叫嚷，“去圖書館就像你們來小酒館一樣，書籍才是我的舞蹈、我的音樂。”

聞言，熱情的狗狗們面面相觑。

“比起舞蹈和音樂，你更喜歡書籍？”

“對。”左金谷認真地接話，但依然無法阻止旁邊的狗随意插嘴。

“為什麼更喜歡書籍啊？”

“不可以變得更喜歡音樂和舞蹈嗎？我很喜歡你，我們都喜歡音樂和舞蹈。”

“你好可憐，這裡一本書都沒有。”

“……”左金谷感覺太陽穴突突地往外跳，隻好轉移話題說，“我想，趁現在有空，我們——我是說我和貓——得去找鋼琴上的貓問問。”

“貓知道怎麼去上一層嗎？”一隻狗關心地問，渾然不知這隻是人類善意的退場借口。

“也許知道。”左金谷面不改色地說，“它們畢竟爬得比較高。”

“好有道理！”

“對哦！貓天生就會爬樹，說不定也會飛。”

“會飛和能飛到上一層是兩回事！”

“不是天生就會爬樹吧，我見過好多被困在樹上下不來的貓。好多好多！”

“貓不會飛！——有不會爬樹的貓嗎？”

“要先爬上去，才能思考能不能下來的問題。”

“下不來之前就已經爬上去了！”

“失陪。”左金谷艱難地和它們告别。沒等狗狗回應，小貓撒腿就跑，一聲貓叫都沒留下。

不久之後，左金谷和貓一起站在鋼琴凳上，眺望遠方嬉鬧的狗群。更遠處，一場毛茸茸的交誼舞正在進行，音樂響徹整個小酒館，但熱情的狗狗依然在讨論貓咪、爬樹、飛翔……

左金谷想不明白，它們明明更喜歡音樂和舞蹈，為什麼要把時間花在這些事情上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