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縣石卷市,貓島。
這座島上幾乎很少有人住,到處都是縱橫的蜘蛛網,挂在空中的巨大蜘蛛能有一個成年女性的手掌那麼大,神樂澪在這種時候特别羨慕五條悟的無下限。
她并不害怕蜘蛛這種東西,隻是覺得蛛絲粘粘的粘在身上難受,因此跟在五條悟身後走。
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有點想歎氣。
“怎麼了?”
黑色眼罩下,五條悟的眼眸閃過一絲光亮,他敏銳察覺到了神樂澪情緒的變化。
“沒什麼,隻是覺得要是能和你共鳴就好了。”
短暫擁有無下限,至少免除了被蜘蛛絲纏繞的可能性。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擡手,不動聲色地伸手,按在神樂澪的後腦勺,随意地揉了一把。
“就這麼喜歡和偉大又帥氣的五條老師共鳴嗎?澪澪~”
知道他是在耍寶逗自己開心,但神樂澪還是踢了下腳下的石子,語氣有點煩躁:“悟,如果——”
“沒有如果。”五條悟毫不猶豫地打斷她的話,将神樂澪攬進懷裡,“你不會有事的。”
神樂澪沉默着,什麼也沒說,跟着五條悟在島上繞了一圈。
“感覺怎麼樣?”五條悟試探着問。
神樂澪搖了搖頭,“不對勁。”
“你也感覺到了吧?那股奇怪的咒力。”站在碼頭上,五條悟單手撐住下巴,捏了一把自己的臉頰。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他突然伸出雙手,模仿着動畫片裡的火柴小人比劃起來,“就像是那種迷宮?或者是秘境一樣的東西,總感覺需要解鎖什麼密碼才可以打開寶箱找到财寶啦。不過很可惜哦,找到的大概率是一個超級無敵醜的咒靈而不是什麼金銀财寶。”
五條悟歎了口氣,“怎麼會在這~麼多貓貓的地方生出那樣的咒靈啊。可惜傑不在這裡,不然我還可以看他吃貓貓咒靈。”
五條悟一邊說着一邊懶洋洋地蹲下去,看着陽光灑在碼頭的石闆上。
他們倆會來這個貓島除了他個人意志之外,還有高專收集的情報——
十二年前,仙台戰鬥的時候,五條悟和夏油傑是一路被引着北上的,那個方向的咒靈幾乎被他們殺盡。咒靈的成長需要很強大的負面情緒,因此他和神樂澪故地重遊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一些小趴菜,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來石卷市——這篇他和夏油傑沒有駐足過的區域。
但是島上居然會有這麼離奇的咒靈,這一點是讓五條悟和神樂澪都沒有想到的。
啧。
已至夏天,炎炎烈日曬在身上照得人頭暈,神樂澪想都沒想就轉身躲在碼頭的等待室裡,遙遙地看着五條悟在逗貓玩。
空氣中彌漫着海風鹹腥的氣息,烈日如火,仿佛連時間都被燒灼得扭曲起來。
遠處的海天連成一線,看上去清澈又碧藍,神樂澪站在等待室裡,覺得冰火兩重天——空調開得極低,但她又覺得很熱。
有什麼東西如同隐藏在皮膚下的烈焰一樣灼燒着她的血液。
神樂澪的心情格外煩躁,她微微側過頭,腦海中順勢閃過了一道聲音。
【打開······打開它】
又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神樂澪真的覺得自己的精神錯亂了——
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她的世界再也沒有彩色,一切都如同慢放的老電影一般,甚至還在抽幀——有那麼一瞬,神樂澪還以為自己見到了禅院直哉的術式。
白貓蜷在五條悟腳邊懶洋洋地打着滾,而神樂澪呆呆地站在等候室裡,整個人看上去魂不守舍。
五條悟逗貓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六眼能夠感受到每一處咒力波動和殘穢,但對于這個情況,他實在很難直接判斷——這個咒靈像是“長”在這座島上了,幾乎每一處都有它的咒力殘穢,他們一路追蹤,隻有碼頭這裡最為強勁。
但偏偏它不出現。
就像是······在等待人開啟一樣。
“澪澪,你怎麼又發呆了?”五條悟微微眯起眼睛,聲音像是玩笑,“還是說你在擔心那股咒力?”
神樂澪沒有回答。她的指尖微微顫動,咒力在體内躁動不安,有一股詭異的能量如同生命的源泉一樣慢慢綻放着,就像是海底某種怪物正在緩慢地睜開眼。
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對勁。
身體裡的所有血液仿佛在逆行一樣,腦海中那道聲音像是纏綿悱恻的情人在她耳邊不停地對她說:【試試呀~打開它~】
好、難受······神樂澪的指尖動了動。
她的咒力在這一瞬溢出些許,然而也就是流出咒力的這一瞬——
空氣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刀切開一樣,一道巨大的咒縛如同被人召喚了一半,突兀地把整座等待室由内而外劈開。
“神樂澪!”
幾乎是感受到她咒力溢出的同一瞬間,五條悟第一時間閃到神樂澪身邊,右手順勢一擡,蒼藍色的光球瞬間炸開,擋下了所有的襲擊。
然而那股咒力并沒有停止,反而如潮水般四面湧來,神樂澪越發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再受控,整個人已經難受到在喘氣。
趴在碼頭上曬太陽的貓咪們炸毛四散,原本甯靜的小島瞬間被撕裂出一片死寂。
平靜之下,暗潮湧動。
神樂澪猛地擡頭。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變得冷冽。她右手輕舉,屬于共鳴的圖紋在指節間浮現,幽暗的水流狀咒力從她身後爆出,如同倒流的瀑布一般盤旋在她周圍。
“它在引我失控。”她咬牙堅持着,語氣平淡,“但是要引它出來隻能這麼做。”
五條悟站在神樂澪身側。
他早就摘下了眼罩,白發微微被海風吹的有些淩亂,一雙蒼藍色的眼眸像是被冰塊浸透一般冷漠。
“澪澪,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