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澪無所謂道:“随你,幼稚鬼。”
五條悟小貓生氣一樣的表情維持到伊地知潔高來接他。
伊地知坐在駕駛位,看上從上車到撕開三明治包裝袋都氣鼓鼓的男人,有點害怕地瑟縮了一下。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五條先生的出氣包——總是能很“幸運”地撞上五條先生最不開心的時候。
“五、五條先生,去哪?”
“高專。”
五條悟皺着小貓臉,看上去相當煩躁的樣子,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語氣兇惡地吐槽了一句:“這什麼奶油,難吃死了!”
正在開車的伊地知潔高抖了一下,方向盤差點沒打穩。
五條悟完全沒發現伊地知的不對勁,他現在很不爽。
他又不是不知道,有他這麼帥的青梅竹馬,誰會想不開去喜歡眯眯眼。
他當然知道他們倆沒什麼事。
可是、就是、很生氣啊!
憑什麼對他就這麼不信任,什麼也不跟他說,現在也不哄他了啊啊啊!
理性層面,五條悟當然知道神樂澪不會不管他,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神樂澪也不會不管夏油傑。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成分占多少,更不知道她在自己心裡的成分占多少——向來最強對什麼東西都無所畏懼的最強,也會擔心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沒有求生的意志了。
他不能、也不可能接受她會那樣死去的事實。
神色淡了下來的五條悟慢吞吞地摘下為了見她可以換的墨鏡,一點一點把白色的繃帶纏繞在眼睛上。
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在刻意平複自己的情緒,直到他纏好繃帶,把目光投向車窗外,臉上的神色最終歸于一片冷漠。
“伊地知,你有喜歡過人嗎?”
五條悟輕聲問。
伊地知潔高腦中浮現了那個人眼下的黑眼圈,還有因為麻木抽煙的身影。
“有,有吧。”
“這樣啊。”
五條悟輕聲說。
“愛真是最扭曲的詛咒啊。”
會讓他這麼沒辦法。
但是沒有關系——
五條悟是最強,最強從來都不會被任何負面的存在拘束。
他會打破一切桎梏,而在打破之前——
五條悟想先把夏油傑臉上挂着的虛僞笑容打破。
誰能告訴他,他一回高專就看見夏油傑是怎麼回事?!
偌大的咒術高專裡突然闖入了與衆不同的咒力,巨大的白色咒靈有着巨鳥的身軀,随着它從天空中降落的瞬間,穿着黑色僧侶服飾,裹着一條袈裟的特級詛咒師夏油傑從天而降。
乙骨憂太正規規矩矩地和對方打招呼,結果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語氣浮誇得像是在進行一場表演,眼神中帶着點睥睨的神色,單手摟住了他的肩膀,正在跟他不停地灌輸一些奇奇怪怪的正道思想。
“你對我的人還真是有興趣啊。”
五條悟站在夏油傑身後,整個人看上去修長而獨立,神色淡漠,看不出是喜是悲。
好久不見啊,悟。
夏油傑先是一怔,在心底把這句話繞了幾圈,然後才開口向他問好。
“好啦好啦,悟,别生氣了,我隻是覺得你很有眼光罷了——”
曾經形影不離的摯友站在對立兩面,直視着彼此,全然一副改變了立場的模樣——現在,曾經嚣張浮誇的五條悟反而是冷靜肅然的那個,往日最重視禮節最是溫和的夏油傑卻披上了一副極盡瘋狂的皮囊,無不諷刺。
五條悟神色淡淡,看上去對他沒有任何反應:“你要是真的為她好就離她遠點。”
已是冬日,一陣冷風刮過臉頰,夏油傑突然覺得有點疼。
他笑着,攬着乙骨憂太:“這句話也送給你。”
乙骨憂太不知所措,被突然擠進他和夏油傑之間的五條悟扯開。
五條悟走到夏油傑身邊,沒有看夏油傑,隻是平視着前方,一字一句地說:“傑,你什麼時候成了會欺騙女人的人渣了。”
“······”明白他在說什麼,夏油傑突然笑了一聲,語氣中帶着點滑稽的幽默,“我可不欺騙她,我還要感謝她當年拉了我一把。”
五條悟說:“你什麼意思。”
夏油傑攤開雙手:“放心,悟,我不會和你搶人的,我隻想要乙骨憂太。”
五條悟反問:“你是想要裡香吧?就這還不是欺騙女人的人渣?”
夏油傑愣了片刻。
他微笑着,随時都在理智臨界點的眼眸望向了出現在高專衆人身後的神樂澪。她姗姗來遲,像是才趕到。
他睨着眼看了下五條悟,語氣中帶着點怅然:“随你,幼稚鬼。”
他宣告了自己的百鬼夜行計劃,而直到夏油傑的身影消失在高專,五條悟都沒有直視過他一眼。
特級詛咒師的威壓足夠強大,高專的衆人還沉浸在這種恐怖的氛圍中,直到緩過來才兩眼一黑:僅存的成年特級五條悟和神樂澪去了哪?
實際上,神樂澪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此時此刻,她的意識正處于一片黑暗之中,而身體随着五條悟的高速移動正在空中亂飛。
夏油傑走了的瞬間,她就被五條悟狠狠拽住,眼睛被他扯下來的繃帶綁起來,毫不留情地帶着她一路瞬移跑到了這裡。
她掙紮着問:“五條悟,你到底想幹什麼?”
緊緊将她抱在懷裡的人呼吸了一下,神樂澪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澪澪,留在我的世界裡不好嗎?對你來說,五條悟就是随時都可以舍棄的人嗎?”
夏油傑制造百鬼夜行絕對是大計劃,傑不會做沒有準備的事——
這是屬于神樂澪不得不管的事,而五條悟,絕對不能讓神樂澪再透支自己的身體,他無法接受神樂澪會死這件事。
哪怕賭上一切,他也不能接受。
百鬼夜行他會處理,他能做到,但是神樂澪的術式——
五條悟悲哀地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神樂澪有點不耐煩地掙紮着,但被那個人毫不留情地箍住。
她有點憤怒:“五條悟,你控制欲太強了。”
為了這種事情吃醋,真的很沒必要,現在大戰當前——
然後她在一片嘈雜的風聲之中,聽見那個所謂最強的男人有些自嘲的笑起來:“是啊,那又怎樣?”
“我們的命運從很多年前就綁定在一起了。”
他的聲線寂寥,像是在說什麼想要表達可是怎麼也無法言說的情感:
“除了我,你還想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