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了十幾回合,林讷行已是氣喘籲籲,但她沒有認輸,眸色間反而越來越顯出堅韌之意。
她閉目深深吐息了一口氣,将氣息平複。靈氣在她周圍卷積成風,吹動她的額發及長袖。她将符箓以兩指并在額前,睜眼時,一息火光從她的眸子中一閃而逝。
周圍空氣霎時凝滞,逐漸凝聚為狂暴的雷雲;赤烈的火焰從她指尖燃起,熾灼之勢隐而欲發。她輕聲道:“阿語,小心了!”
這還是林讷行第一次在對戰中使用霹靂符。
與一年前鎮煞時不同,她在符中所用的并不是五雷正氣,而是将金雷積聚成雷暴來引發霹靂;她的火也與之前有所不同,比之前更為赤烈,且在燃燒的同時還能引動天地靈氣再次成雷。
沈謙語見此,神色一凝,手中劍訣一引,冰雷劍陣驟然展開。無數冰晶般的劍氣在空中凝結,夾雜着凜冽的寒雷,與林讷行的赤烈火焰遙相對峙。
隻見冰火相交戰,寒雷與烈火之雷交并于其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冰晶劍氣在火焰中融化,卻又在寒雷的加持下重新凝結;赤烈的火焰被寒雷壓制,卻又在雷暴的激發下愈發狂暴。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将整個武場空間撕裂開來。
外面等着看結果的幾名弟子,原本已經有些興緻索然。但此刻,他們的目光全被屏障内的異象所吸引。即便無法看清武場内部的具體情況,但從屏障上不斷閃爍的電光,也能将戰況的激烈程度窺見一斑。
——“這是什麼情況?符修和劍修能打成這個樣子?”一名弟子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别是那個劍修忍不住下狠手了吧?”一名弟子皺眉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擔憂。
——“诶,話不能這麼說。你們看,電光顯然是交替着呈現銀白與金紅兩種顔色,定是兩人打的有來有回。”一人冷靜地分析着。
——“這……一會兒等他們出來,再仔細看看兩人的情況如何。”
——“若是那名符修勝了……”
此言一出,另外幾人猛地轉頭,目光中既有驚訝,也有隐隐的期待。他們中有人是知道劍峰三弟子沈謙語的,雖然降低了境界,但若是連他都吃了虧,那麼這名符修的實力……
不過,事情的結果顯然要讓幾人失望了。
對戰結束,在屏障開啟的那一瞬間,立時有一陣白色的耀眼光芒從武場内部射出。強光刺得幾人睜不開眼,紛紛擡手遮擋。等光芒散去,他們再定睛去看時,哪裡還有什麼人在?
——“這是怎麼回事?”說着,這名弟子還擦了擦眼角因強光刺激而留下的眼淚,眼裡有些茫然。
——“你們之前看清那名符修的樣子了嗎?他是誰?”
——“不知道啊。我當時都快走過了,才反應過來是個符修要和劍修進行比試。”
幾人面面相觑,最終歎息一聲,各自散去。
養心居内。
隻見,沈謙語的法袍此時依舊整潔,隻有袖口和衣擺處有幾處焦黑的痕迹。他的長發略微淩亂,卻絲毫不減其從容之态,反而襯得眉目愈發明澈如霜。
而林讷行則顯得狼狽許多。她的法袍上有多處因為劍氣而劃破的口子,露出裡面的中衣來;發髻松散着,幾縷發絲貼在還有些汗濕的臉頰之上。
林讷行看了看自己和沈謙語身上的強烈對比,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低聲對沈謙語道:“阿語可要因為欺負同宗而揚名了。”
沈謙語看着她,平靜道:“離開武場的時候,我用了法器遮掩行迹。”
林讷行的笑容頓時一滞,轉而神色古怪地看向沈謙語。
沈謙語見狀,屈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道:“你在亂想些什麼?”
林讷行擡手抓住了沈謙語的手指,輕聲控訴道:“疼。”
沈謙語眸光微動,還是克制道:“我遮掩行迹還不是為了你。”頓了頓,又接着道,“阿行也不想因為自己剛才的模樣,往後都不好出門在外見人吧?”
林讷行瞪了沈謙語一眼,轉頭略帶嗔怪地說道:“阿語下手忒重。”又同情道,“也不知道被阿語對付過的那些人有多慘。”
她的眼珠轉了轉,又好奇問道:“阿語可有和同門切磋過?或者——”林讷行故意拉長了聲音,帶着一絲狡黠的笑意望向沈謙語,想要以此調動他的緊張情緒,緩緩道,“可有被阿語的師尊痛揍過?”
沈謙語失笑,無奈道:“既是比試,難免會有輸赢。至于師尊,他對我倒是耐心極好的。”
林讷行便故作有些失望地歎息一聲,側過身去,低頭對沈謙語的手指把玩起來。
她将自己的手掌貼着沈謙語的掌心比了比,輕輕摩挲着他的指尖,心想,劍修的手是真的好看,骨節修長,又細緻勻稱。有點像是冰雪雕琢的符筆,但在冷冽冰涼中又能感受到溫潤與細膩。
想到這裡,她将沈謙語的手掌捏成拳,又輕輕抽出他的食指,握住他的手,在空氣裡認真地畫起符來。
沈謙語笑了笑,放任林讷行對自己的手随意施為。因為一隻手被林讷行控制住,沈謙語便隻好用另一隻撥了撥她臉上的頭發。不料,當他想收回手時,再次被林讷行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