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塔為了切斷林讷行和外部的聯系,便将林讷行的神識暫時封禁,是以方才林讷行才會失去意識。
林讷行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處在魔域之中。奇怪的是,雖然環境相同,她現在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适。魑魅依然對她投來觊觎的目光,卻不知因為什麼而始終不敢靠近。
她感覺到神魂中有一股模糊的牽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她。這種牽引帶着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略一遲疑,便順着這股牽引,朝着魔域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原本漆黑且崎岖的石柱逐漸變得玉白光滑,表面泛起瑩潤的光澤,越來越像某種巨型的骨頭。林讷行心中隐隐有所猜測,卻又不敢确定,隻能跟随那股牽引繼續前行。
最終,林讷行在一處高大的神塔面前站定。正是她失去意識之前所見到的那座神塔。
她心中滿是疑惑,不知這座神塔為何會出現在魔域深處。卻見,神塔中浮現出一本冊子——似乎是她小時候撿到的那本。冊子懸浮于她的身前,林讷行伸手将其接過,冊子卻在她的掌心化作一卷玄玉簡。
她的眉頭緊緊皺起,漸漸有些不安。她望向神塔,卻有一種極強的威勢震懾着她,使她無法仰頭去看神塔的頂端。那股威勢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林讷行心下駭然,不得不聽從其指引,緩緩打開玄玉簡。她的目光在文字上停留,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些字句仿佛一把利刃,将她的過去未來狠狠割裂。
隻見,玄玉簡中寫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時,落霞山暮雲鎮青溪村,林讷行……父母雙亡,得朱雀令信……邪修奪令,雀火灼魂……遇險逢仙,入淩霄宗……令信融合,靈根受損……殺沈謙語,得補天神石……
玄玉簡中的字句,林讷行漸漸地看不清了,因為淚水早就将她的視野模糊。但這并未結束。玄玉簡中的文字依然一個個地如釘子一般打在她的神魂之上,讓她即使不看不想,也隻能被迫接受。
靈根重塑,天命攸歸……四令齊聚,屠盡仙盟……打開魔域封禁,連結天外……
但在林讷行的心中,這文字逐漸扭曲、融合,隻化作一個猙獰的大字——“死”。
她渾身顫抖,猛地将玄玉簡甩了出去。玄玉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在神塔之上。
然而,玄玉簡并未碎裂,反而在空中化作無數條刻滿符文的黑色鎖鍊,迅速纏繞住林讷行的四肢和軀幹,将她牢牢束縛。
林讷行的心裡充滿了恐懼、憤怒與絕望,卻無法反抗,也無法逃脫。痛苦與無助交織在一起,令她幾乎無法站立。她雙膝一軟,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沈謙語穩固住林讷行的神魂之後,就立馬禦劍帶着她趕往離這裡最近的天機閣求助。
雖然他自己也是滿身疲累,卻隻能依靠乾元鍋和回靈丹強撐着,一刻也不停地禦劍飛行。
途中,林讷行竟在昏迷中流下淚來,神情中盡是痛苦之色。沈謙語見狀,心中越發焦急,不由得再次加快了禦劍的速度。
一個時辰後,天機閣山門之下。
沈謙語抱着林讷行,找到守山弟子,急切道:“在下淩霄宗沈謙語,因師妹林讷行在魔域遭遇魑魅侵襲,特來貴宗求助,還望貴宗施以援手,來日必當重謝。”
守山弟子見兩人的模樣都有些狼狽,驗明二人身份便立刻向執事長老禀報。在得到長老肯定的回複後,立刻就帶着二人來到了客院。
沈謙語将林讷行輕輕放在床上,便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不多時,就有一人身着長老服飾,攜一名醫修弟子匆匆趕來。
沈謙語見是長老親自前來,連忙恭敬行禮,随後簡要說明了林讷行的情況。
長老名為木平,聽聞情況緊急,進入客舍便立刻為林讷行查探起來。他一邊仔細察看,一邊聽沈謙語講述事情經過。然而,将林讷行的情況越是察看得仔細,木平的神色就越是複雜。
片刻後,木平緩緩道:“她并非被魑魅侵襲,而是在渡心魔劫。”
沈謙語聞言一驚,急忙問道:“阿行她才築基修為,怎麼可能會渡心魔劫?”
木平搖了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聽你所言,她應該是在離開魔域不久後便進入了渡劫狀态。魔域雖說是心魔誕生之地,但我也從未聽說過有修士這麼快就渡劫的。”
沈謙語雖然不解,卻也無法反駁,隻得問道:“可有辦法能幫助師妹渡過此劫?”
木平道:“你當時以玉珏護住她的神魂,已是做到了極緻。心魔之劫,隻能由修士自渡。”沉吟一會,他又歎了口氣道,“你這師妹身上還不隻這一處情況有異。”
沈謙語心中一沉,肅然拱手道:“還請木長老明示。”
木平卻是不答。
沈謙語鎮定下來,恭敬道:“木長老,若有什麼我能做的,還請長老指教。”
木平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才開口道:“你什麼都願意做?”
沈謙語決然道:“隻要能救師妹。”